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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的赶马人
作者:余 雷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儿童文学|原创|文集|赶马人

  阿爸跟着马帮去拉萨后就没有再回来。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在拉萨开了一家商号;还有人说:他到印度做生意去了。
  阿妈听到了,什么也不说,整天躲在家里哭。后来阿妈不哭了,不分白天黑夜地跑到白沙镇外的山坡上,笑眯眯地唱着山歌,等阿朗的阿爸回来。
  阿爸走了,阿妈的天塌了;阿妈病了,家里的天就塌了。
  瘦小的阿朗现在每天像头不知疲倦的牛一样忙里忙外。把家里所有的事情做完了,他依然不能放松自己休息一下。只要稍不留神,阿妈不是摔到池塘里去了,就是追着马帮的马队跑出很远。
  隔壁的四婶说,只有把阿爸找回来,阿妈的病才会好。马锅头彪叔也答应。这次去拉萨一定叫阿朗的阿爸回来看一看。
  早晨起来的时候,阿爸种在院子里的山茶花开了。阿朗高兴地叫阿妈出来看。谁知阿妈一朵一朵把那些雪白的花朵都吃进了嘴里,一边吃还一边骂:“山茶花开的时候阿朗他阿爸是在家的。他还没有回来,不准乱开花。等他回来再开。”
  阿朗伤心地想,如果阿爸再不回来,阿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这样想着,他对阿妈说:“阿妈,你放心,阿爸会回来的。”
  阿妈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闪亮了:“阿朗,你去把你阿爸叫回来。我现在就给你准备行李。”阿妈拢了拢脑后零乱的头发,拿出好久没有用的针线箩,开始认真地穿针引线。
  阿朗是穿着阿妈缝制的羊皮背心,藏在一个驮子里上路的。
  彪叔的马帮不要生手。连牲口,他都要挑有走山路经验的骡马。阿朗说了好几次,希望和彪叔的马帮一起去拉萨,彪叔没有答应,每次看到他扭头就走。
  阿朗没有放弃。在马帮离开白沙镇的头一晚,阿朗悄悄把一个竹筐里的货物取出来,自己爬到了竹筐里。
  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时辰,马帮准备出发了。咣咣的锣声像雷一样在山路上响了起来。
  阿朗藏身的驮子摇晃了一下被放到一匹骡子的背上,骡子被人牵着向前走了。
  阿朗一动也不敢动,隔着蓑衣,清晨的浓雾很快就打湿了他的头发,又一滴一滴滴落在他的衣服上,衣服很快就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阿朗丝毫也没有觉得冷,他在黑暗中睁大双眼,恨不得把耳朵也立起来,竹筐外的一点点动静都让他分外紧张。
  天色渐渐亮开了。
  骡子的呼吸声渐渐沉重,蹄子有时会在石阶上踏空。竹筐一会儿只是轻轻摇晃,一会儿倾斜得快竖起来。阿朗就这样感受着外面山势和路途的变化。
  阿朗渐渐习惯了骡马脖子上铜铃的叮当声,赶马人的吆喝声,和路上各种各样他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这些或响亮或细碎的声音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就在他的上下眼皮快合拢在一起的时候,外面突然喧闹起来了。
  马队走到雄古坡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气温骤然降得很低,山里的雾气丝丝缕缕地冒出来,织成了一张厚厚的网,几步之外就看不到人。山势越来越陡峭,骡马背上驮的竹筐倾斜得几乎快和山路平行了。下过雨的土路泼了油一样滑,骡马钉过铁掌的蹄子不是陷在胶一样的泥里拔不出来,就是从石阶上滑下去。
  彪叔提着一面铜锣走走停停前后照应着,在每一个他觉得危险的地段大声地吆喝牲口,指挥着赶马人。
  原本一直规律地晃动着的竹筐剧烈地抖动起来,阿朗的瞌睡完全醒了。他紧紧抱住膝盖,尽可能把自己固定在竹筐里。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从马蹄纷乱的践踏声和彪叔的吆喝声里可以想象到外面的混乱。
  马队终于走到了一个地势稍微平整的山凹处。彪叔使劲敲了一下手里的铜锣:“咣——歇歇脚再走!”人和骡马便都挤在一些凸出的岩石下面避雨。
  驮着阿朗藏身的竹筐的是一匹叫阿亮的青灰色骡子。阿亮青灰色的棕毛油光闪亮,体型挺拔健壮。阿亮归马帮里最年轻的永胜管。
  马帮里通常一个赶马人管理五头牲口,每五头叫做一把。彪叔的这个马帮不算大,总共九把,也就是四十五头牲口。永胜管理的五头骡子中,阿亮是最强壮也是最有上路经验的。所以刚才下雨时,永胜忙着照看其他骡子,并没有太在意阿亮。阿亮走得急了些,上石阶的时候后腿滑了一下,右边的后蹄被尖利的石片划开了一个口子。伤口虽然不大,但落地的时候像踩在刀尖上一样。它痛苦地喷着响鼻,但永胜忙着跑到岩壁下避雨,并没有发现阿亮受了伤。
  雨越来越大,赶马人拉紧骡马的缰绳,紧靠在崖壁上休息。有人掏出旱烟吸起来。这种烟是把烟叶晒干以后剪成小段,用大叶片裹住小叶片,卷成手指般粗细,可以用烟袋锅,也可以直接吸。虽然味道辛辣,呛人,但浓烈的气味很能提神醒脑。
  永胜在阿亮旁边点燃了一支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乳白的烟雾,这团浓浓的烟雾钻进了竹筐的缝隙,一直钻进阿朗的鼻子里。烟雾像是一条虫子在阿朗的鼻子里爬,很痒,却无法抓住它。他用手使劲搓了搓鼻子,一个喷嚏径直冲了出来。阿朗拼命捂住嘴,把那个喷嚏摁在了嘴边。虽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另一件更要命的事情却发生了。
  阿朗从昨天夜里就忍到现在的一泡尿被这个喷嚏打了出来。
  尿水顺着竹筐流到了阿亮的腿上。要是在平时,阿亮最多抖抖腿,但现在它的后腿刚刚受过伤,温热的尿水刺激着它的伤口,阿亮“腾”地一下跳了起来。
  阿亮挂着铁掌的前腿正踢在了站在它对面的马锅头彪叔肚子上,彪叔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叫声把阿亮吓了一跳,它一扬头,拼命向前冲去。
  彪叔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阿亮的缰绳。骡子被拉了一下,但它丝毫没有停顿,仍然不停脚地往前跑。彪叔跌到在地上,但手里仍然没有扔掉缰绳。
  阿亮拖着彪叔在泥泞的崖边跑出十几米,终于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只差一步,他们就摔到崖下去了。
  阿亮想站起来,它的四条腿蹬踢了几下,没有成功,驮在背上的驮子却翻了个身,滚下坡去。
  这一面山坡很陡峭,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灰白的岩石。山脚下浑浊的河水打着漩涡向前急速流淌着,发出阵阵轰响。牙齿一般尖利的石头把竹筐撕扯开来,阿朗便像一个剥了皮的桔子一样挂在了半山腰的一蓬灌木丛上。
  “彪叔,救救我!”
  阿朗的声音被山风刮得丝丝缕缕飘散开来,他又叫了几声,上面的人才听到。
  “下面的人听好了,把绳子系在腰上,我们拉你上来。”
  上面放下来一根棕绳。阿朗伸手抓住,在自己的腰上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然后使劲拉了拉。
  绳子一点一点向上拉动了。
  “阿朗,怎么是你?”彪叔抓住阿朗的一只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两只眼睛登得溜圆,“你小子藏在驮子里,把我的货放到哪里去了?”
  阿朗觉得奇怪,彪叔并不追问他是怎么藏在竹筐里的,却关心竹筐里的货物。他喘息着,躲开彪叔的目光,小声说:“在你们出发的文笔山。我挖了一个坑,用油布把茶叶包好放进去的。”
  彪叔一脚踢在阿朗的屁股上,大声骂道:“今天你要是不滚回去把那些茶叶背回来,我就再把你扔到山下去。”
  阿朗不敢出声了,他悄悄看了看马帮里年纪最大的老磨黑,老磨黑低头专心地吸着水烟筒,好像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永胜,恨不得自己亲手把阿朗扔下山去。
  “你让我出门就丢货物,要毁我的名声啊!臭小子!”彪叔气咻咻地在阿朗的头上打了一巴掌。
  阿朗小声说:“我可以回去把那些茶叶拿回来,但我不认识路。”
  彪叔抬脚将一块石头踢下悬崖:“小砍头的,你让老子第一天就走回头路,要害死我啊。”
  山路上一片寂静,过了好半天,才听到石头扑通落水的声音。阿朗跪在彪叔的面前,抖得像一片大雨中的树叶。
  阿强劝道:“彪叔,算了,只是半驮子茶叶……”
  老磨黑打断了阿强:“闭上你的臭嘴,你懂个屁。”
  彪叔阴沉着脸:“昨天我打了一卦,卦相不错。还打算今天就走到石鼓。真是阴沟那个船。”他没有把话说完,马帮出门忌讳说“翻”字。
  雨小了一些。天空虽然满是乌云,比刚才亮堂了许多。
  彪叔想了想,牵过一匹矮小的丽江马,对大家说:“你们原地休息。实在不行今天就在这里打野。我回去一趟,尽快赶回来。”
  “你跟我回去。”彪叔扯了阿朗一把,“出门遇到你真是背时。我要把你送回去。”
  阿朗突然伸手从永胜的腰里拔出一把匕首,后退一步对着自己的胸口:“彪叔,你今天不让我跟马帮走我就死给你看。”
  彪叔通红的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样,喘着粗气指着阿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磨黑骂道:“臭小子,你明明知道马帮上路不能见血你还这样,你存心和我们过不去啊。”
  阿朗大声哭了起来:“彪叔,只要你带我去找阿爸,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我不把阿爸找回来,我阿妈要是出事了我也活不成。”
  彪叔说:“你先放下刀子。”
  “你先答应我。”
  “你,你,你小子敢威胁我?空,空空。”彪叔被阿朗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大声地咳嗽着。
  阿朗把匕首慢慢递向自己的胸口:“彪叔,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帮我,要是你不帮我,我反正是死路一条,死在哪里都一样。”
  “好,好,我服你了。”彪叔看了看天色,“但我有一个条件。你要做到了,我就带你走。”
  阿朗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嗯,我答应。”
  彪叔指了指刚才从驮子里翻滚出来散落在地上的货物,把一盘匹条扔在阿朗面前:“要跟我们走可以。竹筐被你弄坏了,现在你把这些货物用这盘匹条扎好。驮子两边要一样重,还要颠不散架。吃饭以前你要是还没有捆好就滚回去。”
  雨刚好停了。阿朗向四周看了看,永胜在给阿亮受伤的脚上抹生香油。阿强开始生火做饭。他眯着眼睛往石头的缝隙里凑柴,脸上鬼一样抹了好几条锅烟子。老磨黑检查出一头骡子的蹄子歪了,正在给骡子换马掌。彪叔抱着水烟筒靠在一个驮子上闭目养神。
  阿朗在手掌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捡起牛皮割成的匹条在手里拉扯着。心里盘算着小山一样的货物怎么捆才能两边一样重,而且不散架。
  马帮的驮子其实是一个特制的木头鞍子加上捆绑好的货物。通常先在马背上铺一块垫子,再把鞍子放在上面,牢牢卡在骡马的背部。鞍子是不用绳子捆绑的,只有前后两根缰绳起着固定的作用。绳子的两端有一截小木棍,可以固定货物。捆好的货物不固定在鞍子上,主要是为了便于原封不动地取下货物,晚上休息的时候,路况不好的时候,碰到意外的时候,赶马人都需要取下货物。能干的赶马人常常在抽一支烟的时间里就可以把几匹骡子身上的货物卸下来。在窄险的路段,赶马人也会取下骡子身上的货物,用人背过去,让骡马安全通行。另外,这样的驮子还有一个好处,骡马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自己甩掉包裹,减少损失。
  因此,驮子捆绑得两边一样大小一样重是每个赶马人最先要学会的基本功。彪叔的要求并不过分,问题是从来没有人教过阿朗该怎么做。
  捆绑货物所用的匹条通常是把一整张牛皮用快刀割成三丈六尺长的一根皮绳。这种绳子的好处是,不容易断裂,而且不会磨伤牲口的皮肉。阿朗慢慢把匹条解开,围着货物绕了一圈,不知道怎么下手。
  “先大后小。”永胜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空,空空。”正在吸水烟筒的彪叔好像被呛了一下,他把水烟筒递给永胜,“嘴痒就给你先吸。”
  阿朗这才明白永胜刚才的话是对他说的。他不敢抬头看大家,低着头找到匹条的两个头,拉在一起抖了抖,把皮绳从中间对折,合并成了一股。再平摊在地上,把货物按先大后小分成两堆放在绳子上,然后开始捆扎。
  阿朗渐渐地想起一些事情来,原来阿爸经常在院子里捆驮子,阿朗就在一边玩,虽然那时年纪小,但阿爸的一举一动在阿朗的记忆里现在却如此的清晰。
  阿朗的手脚越来越麻利了,很快,他就把驮子捆得像模像样了。虽然没有人过来帮忙,但大家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投射过来。
  阿朗捆得越发卖力,深怕捆不牢实货物会颠散,他左一道右一道把货物捆得像粽子一样。要打结的时候,绳子的两头却怎么也拉不到一起了。
  阿朗把绳头咬在嘴里,用手把下面的绳子又拉紧了一些,两个绳头碰到了一起,但根本无法打出一个漂亮的梅花扣。
  阿朗舍不得放手,他好不容易才把驮子捆成这样。现在松手就等于前功尽弃。他对着彪叔喊了一声:“再给我一盘匹条。”
  彪叔嚯地站起身,一手提着水烟筒走了过来。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抓住驮子中间的一段绳子向上一提,再使劲一顿,阿朗觉得被自己捆得非常结实的驮子一下就散了。
  “小子,你记住,彪叔的马帮里捆驮子只能用一盘匹条。”
  阿朗不敢吭声,他的食指已经被皮绳勒出了一道血印。现在捏住绳子就像伤口上撒了盐一样钻心地疼。阿朗把货物重新码放了一遍,继续捆扎。
  阿朗不顾手上的疼痛,发狠地拉着绳子。他安慰自己,刚才不是只差一点了吗,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才服服帖帖捆好的驮子被抖散了以后突然间长大了一般,体积增加了许多。这次,绳子捆到一半的时候就不够了。永胜想说什么,但看到彪叔阴沉的脸就扭头走了。
  阿朗以为是自己还不够用力,越发使劲地拉绳子。货物好像越来越多,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再捆扎到最初的样子。他绝望地坐到了地上。
  “越刨越多啊。”老磨黑已经钉完了马掌,手里玩弄着一把精巧的小锤,像是在自言自语。
  晚饭已经做好了。大家都围拢过来。马帮的规矩是,马锅头不揭锅盖,不舀第一碗饭,其他人就不能动手。彪叔看着阿朗,没有让大家吃饭的意思。好几个人开始不耐烦地大声叹气,或者用筷子敲着碗边。
  阿朗越着急,越是捆不起来。
  彪叔轻蔑地说:“第一关都过不了,还想跟我们走?赶马人最简单的手艺就是要捆驮子。你连这个都不会,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走?”
  阿朗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小豹子一样冲到彪叔面前:“我就不信你是生来就会捆驮子的。我第一次捆,当然不会。要是我阿爸在,不要你管,他会教我的。”
  彪叔的眼睛瞪得溜圆:“你还有理了。又不是我逼你来的。不要说我没有教过你,你看好,老子捆一遍,要是你还捆不好,趁早滚回去。”
  彪叔刷刷几下重新理顺了绳子:“捆驮子要一次成形。货物越刨越多,这个道理都不懂。”
  彪叔捆驮子的姿势让阿朗看得目瞪口呆。彪叔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活动,他的手肘、膝盖、屁股都在帮忙,连那件满是口袋的羊皮背心也翅膀一样上下翻飞。
  似乎只是转眼间,彪叔就捆好了驮子。
  阿朗兴奋地抱住彪叔的一只手:“你教教我,我要捆成你这样的驮子。”
  彪叔使劲甩了一下手,把阿朗推开:“你今天捆不起来就不要吃饭。自己走回去。”说着,就要解驮子上的绳子。
  老磨黑拦住了彪叔:“算了。他还是个孩子。吃了饭再说。”
  阿朗没有吭声,他绕过他们,手脚并用,甚至连牙齿都用上,飞快地把彪叔捆好的驮子完全拆散了。
  彪叔端起饭碗开始吃饭。所有人围成一个圈,一边嚼着油汪汪的腊肉和米饭,一边看着阿朗捆驮子。
  阿朗的肚子打鼓一样响起来,从昨天到现在,他只是吃了一点从家里带出来的肉干。饭菜的香味让他的口水顺着嘴巴往外流。他转过身,使劲咽了几口唾沫,看不见大家碗里的饭菜,好像就没有刚才饿了。
  现在阿朗的眼里只有货物,周围的一切他都看不到。他觉得自己是在和这些货物摔跤。看彪叔捆了一遍,他终于知道了他们的弱点。他屏住呼吸,拼尽全身的力气,腾挪,缠绕,扭打……终于用手里的匹条把所有的货物完全制服了。
  虽然有一点歪,但一个结实的驮子捆好放在了大家面前。
  阿朗一屁股瘫坐在自己捆好的驮子旁边,哇哇大哭起来。
  彪叔笑了,端来一碗盖着一大片腊肉的饭递给他:“不要嚎丧了,吃饱饭跟我们走。”
  “真的?”
  “我彪叔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彪叔摸了摸阿朗的头:“你是我见过的最小的赶马人。”
  阿朗的委屈,劳累和饥饿被彪叔的一句话全赶走了,他接过彪叔手里的碗,大口地吃起来。

彪叔的马帮里从此多了一个瘦小的赶马人。他常常和其他马锅头吹牛的时候说:“我帮子里的阿朗或许是这条赶马路上最小的赶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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