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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里那些异样的情绪和幻境
作者:谢宗玉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雨中悬浮的影子在村庄,劳动仿佛一件神秘的事情,村人往往不等天亮,就一个个拿着农具,悄无声息地出了村庄。大家都好像暗暗地在同什么较劲似的。那肯定不是时间,与时间比,人的寿命比流星还短暂,是比不过的。也不是农活,农活越干越多,没有尽头。人比的只能是他人,看谁把庄稼侍弄得最好。——谁田里地里的草锄得最干净,谁的庄稼长得最旺,谁在村庄就有首席发言权。
  每一户不等天亮就出工的人家都贼一样,先怕惊动了他人,但他们影子般的行踪却惊动村庄的狗们,狗们吠一阵,就是一户人家出了村庄去了田野。狗们一阵一阵地吠,一直吠到天亮,整个村庄就走空了。狗们一停声,村庄就静得仿佛从没有过人迹。
  相较而言,我父母要懒些,但他们不承认比隔壁二狗家的人还懒,往往隔壁有了响动,我父母也立刻爬起来,摸一把农具就睡意惺忪地朝外面闯。而有时,隔壁人家只是夜里起来小解而已。这就害苦了我。我家劳力少,我还不到八岁,田里地里大多数农活父母就把我一齐捎上了。很多夜里,我干着干着就落在后面了,然后瞅个空,一头钻进地旁边的茅草丛里睡着了。往往要等天亮,父母才会发现,父母一发现,就破口大骂,骂我吃冤枉死的。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拚命劳动?大家都仿佛精力过剩似的,弯弯曲曲的梯田,秧却插得笔直如线;高高低低的山坡,地却整得方正平坦;稀稀疏疏的庄稼,草却锄得一根不剩。而事实上,秧线的弯直并不影响秋天谷子的饱秕;地整得像个舞台,菽豆粱苗都怯怯的有点不敢上台;草锄没了,庄稼倒显得异常的孤单,长势也没比锄草前蓬勃。我不知道他们在较什么劲?而就算多收了一斛两斗的,吃在肚里,也不见得会多长一块肉。
  这种较劲看起来只在村人与村人之间,农活不过是件道具。而其实,村人一旦陷进农活中就再也别想出来了,一直要到死。就像赌博一样,开始也以为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事,可到了后来,双方就都陷进赌具里出不来了。但没有人明白这个道理,村人不等天亮就出去,不到天黑不回家,比着较劲。大家看似住在一起,一年到头却难得讲几句贴心的话。每一个人都把自己埋在田地里,埋在庄稼里,埋在野草里。一晃就过了一生,而田、地、庄稼、野草却自始至终是那么冷漠,不跟村人说一句话。
  有一天早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我撑着一把蓝布伞走到村口。我要喊父母回来吃早餐,他们不等天亮就出来做事了。
  我站在村口,看见稀稀散散的村人分布在无边的稻禾之中,一个个都孤立无援的样子。斜雨把他们淡化成飘渺的影子,我根本辨不出谁是谁,只觉得他们像一个个符号,被千重万重灰暗的禾苗隔离着。他们也许在动,在朝着劳动的方向前进,但相对无边的稻田来说,他们的前进只是蠕动而已,隔着雨幕是很难感觉出的。他们木楞楞地立在各自的地盘上,更像四季坚守的稻草人,互相之间隔着无法交谈的空间,就这么一年一年地守望着,谁也不知道谁是否有过倾诉的欲望?谁的内心深处是否曾经极想要个倾诉的对象?那一刻,我的心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忧伤揪住了,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村庄里的人们原来是这般孤立的,这般岑寂的,这般陌生的。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种雨雾般透明的东西,每个人都被圈在自己的农活中,一辈子走不进别人的内心。他们之间最深的深度,就是男女之间做爱时那点深度——一种蜻蜓点水般的深度。
  雨哗哗哗地打在我的蓝布伞上,我只听到雨打伞声,伞外的世界就成了无声的世界。我放开喉咙喊:爸!妈!吃饭啦!但我的喊声没走多远,就被大雨浇灭了,我的父母没有听见。不但如此,一垅的村人也都没听见,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我一下。他们同我没喊时一样,影子般悬浮在各自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然后,我的喉咙就再也喊不出声音了。我傻了般地立在无边的孤雨中……我成了雨中又一个灰色的影子。
  尘埃飘浮有一日,我看《摄影世界》,有一幅关于老人与老屋的摄影作品让我想起了故乡的厅屋婆婆。厅屋婆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否有名字。我记得我曾提过这事:一个村庄的人开始都住在一个大厅屋里,大厅屋每一扇门里就是一个家。后来大家都另建新屋就一个个搬出来了,厅屋只剩这个婆婆,一村人就都叫她厅屋婆婆。厅屋婆婆的房子在别人房子的包围之中,没法开窗采光,只能在屋顶上装透明瓦。天晴的时候,阳光就像是仙人的天目,好奇探视下来,从西墙滑下去,移过地面,又到东墙,然后到了墙梁某个界线再逐渐消失。就是一天。
  自家婆婆死得早,父母每天又田里地里非常辛劳,小时候父母常把我塞给厅屋婆婆照看。厅屋婆婆是小脚,加上老了,不爱出门,常常用脚拢着我,在屋角一坐就是一整天。阳光的眼睛就这么从西墙一点点移到东墙,日子凝滞而漫长,让懵懂无知的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但终是一天天过来了。然后我能走能跑了,就再不受厅屋婆婆双腿的钳制了。在满山满野的疯玩中,我渐渐忘了不太出门的厅屋婆婆。
  是十岁那年,我闯了祸,为了逃避父亲的打骂,我闪进了厅婆婆房里。我在厅屋婆婆房里整整呆了一天。我与厅屋婆婆面对面坐着,看着阳光从西墙一寸一寸移下来,然后正好隔在我们中间,厅屋婆婆那张老脸就在我面前异常清晰起来,我身子微微一颤,我从没想到一个人老了会成这副样子,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害怕。父亲在外面咒我的声音停了后,村庄坠入了从未有过的宁静中,没有人声,只有偶尔的禽兽声在大厅重重空房的隔离外,也远远的若有若无,像是遥不可及。静的意绪就更加浓了。我不知厅屋婆婆为什么能够如此安祥地坚守着这份熬人的静?
  我把目光从厅屋婆婆的皱脸上移开,专注地望着那束阳光,这时我就发现阳光中的浮尘了。我从不知道阳光中竟有那么多浮尘。它们安静地游离着,从光圈的这一头出现,游过窄窄的光圈,在另一头消失。有些尘埃大概是留恋光罩下的时光,就在光柱里上下浮游,不过稍不小心,也会消失在光柱之外。我轻轻吹口气,光柱里的尘埃就像受了惊吓,四处奔散。
  这时厅屋婆婆突然豁牙笑了。我侧过头来,看见厅屋婆婆混浊的眼睛也迷离地望着这束阳光。厅屋婆婆问我:小鬼崽子,你在干什么呢?
  我说:厅屋婆婆,你看你看,多怪的东西呀!
  厅屋婆婆摇摇头说:婆婆的眼睛已经不顶用了,看不见了……你看不见那你笑什么呀?
  我以前看得见,……以前我也冲着它们吹气。
  ……你想起以前了?
  厅屋婆婆没有回答我,一脸虚幻的笑。她脸上折皱太多,看着有些怪诞,我心里就又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光柱投在地面时只有一个小小的圆,但移上墙后,就把光影拉得老长。我以为拉这么长,何时才是个尽头呀?但光柱上了墙梁后就移动得特快,说消失就消失了。
  母亲终于从外面回来了,我听了母亲在村头喊我的名字,就站起来朝外面走。我可以庇护在母亲身边了,父亲要骂就由他骂去,反正打是打不着了。我拉开厅屋婆婆的门栓时,门轴吱嘎嘎响起来,声音又亮又纯粹,我一愣神,回过头,看着屋角里的婆婆只剩一樽依稀的影子了,她刚才还刀刻般清晰的脸容,这时已模糊在重重暗影之中。我脔心一颤,飞腿奔了出去……厅屋婆婆死后,我才听母亲说起,她在嫁进这个村后的第三天,丈夫就被抓壮丁走了。小腿的厅屋婆婆就这样在那间需要开天窗的屋子里,度过了她纯粹的一生。
  ……后来,浮尘穿过光柱的样子就常在我梦中出现:小小尘埃从光圈这边出现了,静静地渡过去,没几秒钟就消失在光圈的另一边。
  窗台上有一只猫我最初恐怖的记忆不是其它什么,而是窗台上的一只猫。
  大概是我三岁的时候,一个阳光灿烂的春日,父母醒时我还没醒。他们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床上,锁门出去干活了。
  猫纵身跃进入我的梦中,它一声嘶叫,就把我从梦中拽回那个有阳光的早晨。有阳光的早晨我醒来一般不会哭闹,我会静静地望着被窗棂隔成的一束束阳光发呆,等待父母回来。
  但这个早晨不同,这个早晨窗棂上除了阳光,还有一只猫。猫在我逆光的地方蹲着,猫就不再是猫了。阳光将猫的轮廓勾勒出来,猫成了一团灰影,一个幻觉。而那被阳光勾勒的外廓,却放射出清晰而怪异的光。披浸阳光的猫毛这时也不再是猫毛了,而是光的针芒,色的辨识器,因为透过猫毛后的阳光也不再是阳光了,而是斑斓荒诞的七彩。
  猫身稍稍移动,七色的外廓毫无规则地变幻着形状,猫就更不像猫了。
  猫是一只老猫。猫是一只春猫。老猫叫春的声音同小猫的喵咪声不同。老猫叫春的声音凄厉得很,孤绝得很。老猫在早晨平和的阳光中叫一声,阳光也就沾染上了惊悚的神秘。
  老猫模糊的身影中心,有两束清晰的绿光,那是老猫的眼神。老猫的眼神连同它的叫声都还不曾在我幼稚的头脑中留有存码。因此我茫然无措。
  老猫叫一声,又叫一声。把房里觅食的鸡惊得咯咯冷叫。我终于受不了老猫那凄绝的鸣叫,惶恐的浪潮击溃了茫然的堤坝,怕的感觉就这样弥漫了我的全身。我哆嗦着身子,憋红着脸,哇的一声哭开了。
  我的哭声同平时嫩嫩的哭声不同,我把全部气力都用在哭了,哭声就迅速长老。我哭得像老猫叫春那般凄烈。老猫凄凉地应一声,仓皇跳下窗台,然后那团光影就消失在外面千万重阳光之中。
  老猫消失在窗台已经好久了,但老猫阳光下怪诞的轮廓却似乎依然还在原来的地方变幻着。我的哭一直没有停止……后来我止了哭,但那只经阳光幻化的老猫却一直占驻在我某些梦境的窗棂上。
  ……我不知那个早晨之后,顺光看我的老猫会有些什么变化?
  癔荷那年夏天的某个正午,我面对安仁瑶村朱垅塘的一池盛荷,竟像得了癔症似的,连步子都挪不开……我已经记不得在那个阳光很烈的正午,自己因何一个人去了朱垅塘?我只记得当时阳光如静瀑一样,从天空倾洒下来。旷野无人,也无禽鸟。一切生物都蔫蔫恹恹的,只有一池盛荷像深夜酒吧里的女子,无比的妖娆。
  我不由自主走过去。雨天的荷叶散发出的是淡淡清香,而暴阳下的荷叶则奇香袭人,又没有风,浓郁的芬香一下子就笼罩了我,我长长长长地呼吸,有些微窒息的感觉,但我迷醉这种窒息,它使我的意识有些飘浮,眼皮沉沉的,人却轻轻的像要飞起来了。而那些擎立的荷叶呢,这时也似乎无风而晃,一张张荷叶,像一张张巨大的吸盘,要把我像小虫子样吸附上去呢。又像女人美丽的裙裾,要给我小小的心灵安一个宁静而永恒的家。一枝枝盛开的荷花,则似一个个狐仙鬼精,在重重叠叠的绿色中隐隐闪闪,正午的阳光下,一时巫气大兴。那些高雅幽窕的花瓣,再怎么看,都不像这个尘世中有的。一片片含着雾气,看不真切,相隔不远,却又似乎隔着人仙难以抵及的距离。花蕊中间微露的莲蒂,久看则如薄纱下只只充满诱惑的碧眼。我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深陷进去了……孤阳笼罩下的一塘盛荷,这时居然如午夜月圆下的荒坟,所有的精仙都从地底无声地冒了出来。而我,正处在午夜里的一个梦魇之中。面对充满无穷诱惑的恐惧,我挪不开步,也喊不出声。我的脚像拴在那里了,而我的喉咙像被什么掐住了似的。我脸色紫红,汗如雨下,全身肌肉痉孪,如一个得了癔症的孩子。我渴望这时能有人来,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把我从这种迷幻的境地中拖出来。但村庄所有的人们都在屋架下的凉荫里歇着去了,这时连一只黄狗也不会经过。
  后来,荷塘上空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红蜻蜓,它们轻巧地飞翔,漫不经心的飞翔,无所畏惧地飞翔,仿佛那举着一池诱惑的碧荷,对它们够不上半点威胁。空气里响着薄翼振动时细微的摩擦声,绝对的岑静就这样被打破了。我把目光从碧荷深处挣脱出来,去飞逐那些轻灵的身影,我的呼吸一点一点正常了。正午凝冰似的阳光瀑也似乎松动了,在丝丝缕缕水一般地流泻。
  ……等能够挪动腿的时候,我突然如一只受伤的兔子,惊跳着调转头,一溜烟逃回了村庄。后来,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去靠近那一池盛荷了。特别是在夏天阳光浓郁的天气。
  长大后,见了荷一样高雅、精致、充满风骚和诱惑的女子,我也远远地绕道走。一直以来,我都是俗人一个,我承受不了她们对我心理构成的冲击波。当然,在这篇文章里,我主要不是想说这些,我主要是想说,村庄里即使平常的事物,对一个独处的孩子来说,也充满了类似邪恶的惊恐。一个人的成长秘史,实在比一个民族的生存史要细腻深刻得多,也要惊心动魄得多。
  豌豆豌豆是一种伤心的植物。
  从它一出生,就是一副伤心的模样。它的颜色是一种伤心的绿,在瑶村只此一种。它的茎太小太嫩太柔弱,它的叶如瓣瓣破裂的心。还有它一根根游丝般的触须,就像一声声叹息。看着都让人伤心。
  及长,它匍匐的模样也是惹人心疼的那种。在黄黄的土地上,就这么静静一躺,很无辜的样子。它昂扬的头颅挣扎着像要远行,无奈身子太弱,是不行的。这看起来,每一株豌豆都像一个地上受虐的女奴。看着还是让人伤心。
  如果一坡豌豆都是这副模样,想想看,这会是什么情景?
  瑶村的芒荆山,山顶葬着瑶村多年来夭折的孩子。山腰则种着大片大片豌豆。瑶村人似乎就想把那种伤心的绿利用起来,让路过芒荆山的外乡人没来由就想流泪。让在芒荆山耕作的本村人总怀着一颗悼念的心。我现在怀疑童年时我也许得了某种癔症,只要父亲一打骂我,我出门就会朝芒荆山里跑,绿成一片一片的豌豆会助长我的伤心,我坐在豌豆地里,一个人流泪、抽噎、癔想。我甚至把自己想成是芒荆山上的一座小坟,让母亲坐在那里嚎天嚎地地哭。我也把自己幻想成一株豌豆,长着一副伤心的模样,披着一身伤心的绿。我想瑶村任何一颗粗砺麻木的心在豌豆面前都会变得汤汤水水起来。铁石心肠的父亲也一样不会例外。
  然后就是雪天。大雪把一坡豌豆压在身下,一坡大雪就被映衬得绿莹莹的,一坡大雪也看似伤心起来,似乎在无端地哭。出太阳了。太阳一出,野地里的雪就融化了,惟独压着豌豆的雪迟迟不化。似乎压着的不是豌豆,而是一点点幽魂,冷得让太阳也化不开。
  瑶村冬天的植物都长得粗粗俗俗的,株株都似瑶村的傻大姐,雪来之前是什么样子,雪来之后还是什么样子。惟独豌豆长得如红楼里的林妹妹,一场雪后必有一场痛,一场病。
  春天,瑶村的山山水水绿起来了,绿到深处,种种植物都似有一丝伤心渗入其中。这时豌豆却似伤心够了,它显得从容而平静,为瑶村的春葬准备悼品,先是几朵小小白花怯怯地开了,接着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花开满山坡。那时候,芒荆山的鹧鸪往往啼得最为孤绝,长一声,短一声,声声让人魂断。再后来就有几场风来,几场雨过,瑶村所有的残红都随着雨打风吹去。惟有豌豆,顶一身白花,成了瑶村春天最后的送行者。
  阳光烈起来了,初夏来临。瑶村的禾苗开始绿得深沉,绿得大气,绿得平和,绿得跟太阳一样欣欣向荣。面对旺盛蓬勃的禾苗,瑶村人心中藏了整个冬天的那缕栖惶没有了,捉襟见肘的日子突然舒展开来。豌豆那身伤心的绿这时猛地变得枯黄。
  把豌豆的尸骨乱草一样刈回家,从中找出片片饱满的豆荚,剥开豆荚,那一粒粒饱满、坚硬、橙黄的豌豆就爆出来了……瑶村的豌豆真是一个迷啊,仿佛聚集一生的虚柔、懦弱,就是为了凝聚一粒坚硬的结果?一粒如关汉卿所描写的那样铜筑的核心?它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人物有界,有时我真想变成另一株植物,去问问它。顺便也看它有什么要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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