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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家乡的青少年读者,大家都关心同代人、中国体操明星桑兰远在美国治疗、生活、学习的近况吧?在大洋彼岸处处树草蓬生的金秋季节,我应邀访美也怀有这种心情。几经周折,我有幸被获准探视桑兰。 在桑兰将要出院的一个下午,夕阳染红了纽约耸入天际的重重高楼,金光洒满澄明的哈得孙河,我们驱车沿河过桥,穿过使人眼花缭乱的曼哈顿繁华市街,来到枫红草绿的公园近旁的西奈山医院。病房里,桑兰低头在专心看着什么,对面坐着一位西服革履的美国人,后面站着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穿白大褂的护理小姐迎出来告诉我们:桑兰还没下课,请稍候。我们来到医院休息室,这里有两位小提琴家正在为患者义演。一曲曲欢快、悠扬的乐曲使轮椅上的听众不断鼓掌叫好,情绪大振。我身旁一位轮椅老人得知我们是来看望桑兰的,立即伸出大拇指,连说:“OK、OK!”片刻,女护理来请我们再进病房,桑兰坐在轮椅上笑着向我们点头。那弯弯黑黑的笑眼,那露出洁白小牙、现出浅浅酒窝的笑脸比照片更显得年少、天真。在她身旁又多了两位同她相貌极似的中年男女,一定是她的父母了。我原以为是翻译的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并未随那位美国老师离去,桑母介绍说:“这是桑兰的哥哥。”我有些不解:“亲哥?” “比亲哥还亲。”桑兰笑答。 小伙子自我介绍:“我是桑兰监护人谢晓红的儿子,薛炜森。” 我想起来了,报上有过介绍:华裔青年薛炜森停止了一份金融公司的薪资,请长假陪护桑兰,是“全力献爱心的义工”。美国的义工好像中国的“青年志愿者”,不过没有什么部门组织领导,纯属“献爱心”个人行动。 我们的谈话开始不久,义工阿森看看表说:“对不起,按摩时间到了,二十分钟一次,坐久了,怕生褥疮。”说着他手扶桑兰在轮椅上深深哈腰,妈妈和他齐动手在桑兰后背、臀部细致按摩。这时我们看到轮椅的两个扶手上有写着英语单词的字条,床头上挂着西方人祈祷、祝福的彩色编织物,还有使人开心的动物玩具、洋娃娃等。这一定是美国朋友们送她的,表达了众人的祈望。 按摩完,桑兰直起腰,脸腮增添了红润,陪我同来的辽宁著名气功师郭大夫请桑兰伸出手给他看看,边看边说:“不凉,好,好!” 桑兰又把手伸出给我,我双手摸着这软软的小手,确实热乎乎的,她歪头笑着说:“从前老凉了,没知觉。现在慢慢摇摇手臂,呶,能慢慢活动了!” 妈妈在一旁笑着动情地说:“三个多月呀,牵动了多少人,给她一条命哟,世上好人多呀……” 三个月前,这位曾获过中国城运会跳马、全能双冠军和第八届全国运动会跳马冠军的桑兰随着中国体操代表团来到美国纽约长岛,参加被称为“小奥运”的世界友好运动会。人们都把为祖国夺金牌的希望寄托于她,因为她小小年纪,不仅基础好、素质好,还有超常的毅力和顽强的拼搏精神。桑兰也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为此,她不顾旅途疲劳,更无心去观赏旅游胜地长岛的海滨风光,一头扎进训练场地。7月21日那天下午6时许,她正一人满身大汗在一遍遍苦练跳马的“手翻转体”高难度动作时,一脚踩空,头朝下坠落……当晚,电视机前的美国居民都看到了那个惊人的场面:一个身着中国运动服的少女静静地躺在地上、被众人紧急抢救着…… 7月25日那天,正是桑兰在美国经众名医会诊后进行脊椎固定手术的关键日子,桑兰父母飞抵纽约,当晚由机场直奔医院。桑兰经7个小时的手术,成功地固定了已断裂的第5、6、7三节脊椎。当桑兰看见了亲爱的爸爸妈妈时百感交集,但,她咬牙克制了自己的痛苦,送给二老的是一个甜甜的微笑。当妈妈热泪长流时,她总是劝说:“妈妈,别哭,我会好的。我看见妈妈的眼泪,心就难受了,就烦了,你们得帮助我战胜伤痛呀!” 正值花季的桑兰就是这样,像扶桑和兰花那样笑迎着阳光,以彩虹般幻想的乐观精神对待这重雷轰顶的打击和磨难。尽管美国医生已向她明确宣布:下半身将永久瘫痪。但中国专家们用中医手法诊断后则认为桑兰的脊椎神经并不像X光片显示的完全损伤,现在脊胸部已从原来的冰冷状态开始有点儿知觉,也许有站起来的可能。另外,美国正在试制一种专治神经损伤的新药。桑兰对中医、对新药抱有极大希望,充满信心能站起来。即使站不起来,她也要像祖国很多张海迪式的轮椅英雄那样愉快地生活,顽强地学习、工作。所以,尽管三个月来她经历了许多苦不堪言的磨难:头疼得撞墙,手抽筋发抖,大、小便一直需人扶助,等等,她从不叫喊,咬牙挺过,咬破嘴唇也不流一滴泪,就像她曾攻克至今无人突破的跳马中高难度动作一样,她只会咬牙拼搏。桑母马秀兰说:“咱工人家庭,生活不富裕,小兰是独生女,从小不娇惯,摔倒了让她自己爬起来,不会做的事,一遍遍教,让她自立、活泼、开朗。” 小桑兰在巨大苦难中一直表现出的乐观、豁达、顽强、勇敢的精神深深感动了美国医生和所有的人。美国主治医生说:“中国小姑娘好像一个力大无穷的勇士,恶魔打不倒也吓不倒她。OK!我们医院的人都以中国小姑娘这种精神来工作!” 义工森哥说:“我在美国长大,我们全家同桑兰素不相识,出于炎黄子孙的民族情,开始帮帮她。现在全家人全力来陪伴她,是她的倔犟性格、乐观精神感动了我们。我妈说,桑兰像小天使一样可爱,我们会全力让她先从精神上站起来!” 香港著名影星成龙来纽约拍电影也来看望桑兰。热情谈话开始后,桑兰要给大明星成龙讲个故事: 从前哪,有个傻子什么也不懂,就会说“没有”两字。问他吃饭了吗?“没有”;睡觉了吗?“没有”;上街玩去了吗?“没有”;爸爸妈妈在哪儿?“没有”…… 桑兰眯眼笑问成龙:“您听说过这个故事吗?” “没有!”成龙摇头回答,马上醒悟:自己也成傻子啦!不禁哈哈大笑,这位世界表演巨星在轮椅上的小囡面前竟表演逊色了,艺术大明星输给了体育小明星,着实该颁奖牌啦。病房内笑声阵阵,老乡见老乡不是两眼泪汪汪,而是大笑声朗朗。 成龙走后数日,听说桑兰要出院了,特意打长途电话来祝贺、慰问,并告知:明年初还来纽约,一定再来看望小老乡。快乐的小天使要玩得更开心! 中国小姑娘桑兰这种勇士般顽强、天使般快乐的精神感染了影星、记者、艺术家,感动了医生、侨胞、大总统。有多少见与未见过她的人都向她伸出了关怀援助的手,献出了诚挚的爱心。只有这时她才热泪盈眶,她说:“我的力量是所有关心我的中外人士给予的。”她先后收到了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美国总统克林顿夫妇、副总统戈尔等很多要人的信函和礼物。我国副总理钱其琛、外交部长唐家璇一行及美国前总统卡特夫妇,美国市长、警察局局长、著名球星、中国留学生代表先后前来看望。在众人倡议下还成立了“桑兰之友信托基金会”,已收到七万多美元。她每日的万余美元医药费由美国保险公司支付,高昂的房租费、生活费要自理。 为节省开支,桑兰于10月30日出院后,她父亲先行回国了。现在桑兰母女住在义工薛炜森家里。每天早9时至下午4时都由森哥或其母推车陪护她去附近的纽约大学康复中心接受门诊治疗,并参加这里为伤残儿童专办的康复训练、文化知识学习。这个康复中心历史悠久,现任院长是华人,他们主动邀请桑兰到这里免费治疗、学习。每周六、周日,桑兰还要学气功和中医保健。训练、学习十分紧张,桑兰更加刻苦。 我曾问过辅导她学习的森哥:“桑兰的英文现在学到什么程度?” 炜森想想说:“小学生水平吧!” “她从前有点儿基础吧?”我又问。 阿森笑笑说:“幼儿园吧!”他亲昵地拍拍桑兰的肩头,又说:“出院后得快马加鞭了,为她义务翻译的中国留学生都希望她将来加入中国留学生行列呢!” “我们也这样希望!”我同郭气功师共同祝愿。临告别时,将我带去的《文学少年》杂志、书籍和一份地方特产赠送她,她用不灵活的手指翻着《文学少年》,高兴地说:“我一定喜欢看,谢谢!” 当我们握手告别将迈出房门时,我依依回望,轮椅上的小桑兰还在微笑着招手。那春花般美丽、甜甜的笑容,使我想到为她动情演唱《我心常在》的美国歌唱家席琳的话:中国小姑娘桑兰那永恒的笑容常在我心中。 桑兰伸手告诉赵郁秀:她的手心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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