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儿童文学｜原创｜散文｜小鱼

　　冬日，带小儿去凌河边捕鱼，别有一番情趣。冬日的鱼懒，鱼傻，鱼肥。易捕，味香。顺着河边走，河里见不到几条鱼。有经验的人知道，鱼在河边的窝里。堵住窝，能捕上几十条泥鳅。用不着网，也用不上盆。拎一铁锹足矣，看准鱼窝，外围堵上沙石泥巴，鱼就成了瓮中之物。想往哪里跑，水被锹扬起，慌了神的鱼便随着水上岸。岸边早有小儿等在那，见一个抓一个。泥鳅皮实，逮住，用不着放水，往塑料袋里一扔就成了。
　　拿回家，往盆里倒。鱼撒欢，一方天地太小，鱼活蹦乱跳欲跑。用不着慌张，抓一把盐，撒进盆里，盆里加水，鱼们就老实多了。缺水的鱼“饥不择水”，咕咚咚豪饮。盐水咸，鱼们吐出了五肺六脏里的脏物。捎带着把体内清洗了一遍。鱼吐干净了，受不了盐水的折磨。漂了一水面，白白的肚皮朝上，很可怜的样子。小儿突然把吃鱼的念头改变，他受不了鱼们受苦受难时挣扎的痛楚模样。赶紧抢救，时间太久，鱼们已经魂归西天了。小儿正在伤心之时，一条小鱼跃起。小儿欢喜，找一喝空的酒瓶子，把那条小鱼放进去，灌上水，珍藏在书架上。
　　吃鱼的计划照常进行。泥鳅的最好吃法，是油炸。用不着开膛破肚，鱼很干净。肚子里都是鱼籽，炸得外焦里嫩，香着呢。身为凌河岸边人，自然懂得享受这一人间的美味极品。晚上偏又赶上停电，摸黑吃鱼总觉得影响胃口。如今的人啊，对电的依赖性太强了，没有了电，就像整个世界失去光明一般。
　　妻从商店里买来一包蜡烛，小小的圆桌立不住。情急望见书架上的瓶子，取过来，想把蜡烛插在瓶子里。见瓶子里面有水。开门，在冷风里“咚咚”地倒。小儿猛然想起，瓶子里还有一条幸存的小鱼。晚了，心急的妻已经倒干了瓶子里的水。那条小鱼一定在漆黑的夜里挣扎。小儿急了，在冰天雪地里摸索那条可怜的小鱼。小儿的手冻成了“胡萝卜”，妻和我也跟着出去，在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里寻找那条小鱼。小鱼实在太小，况且夜又太黑了。我们一家三口无功而返。
　　隔日早起，小儿从外边叫：我找到了！我跑出去看，那条小鱼其实就在门口的石头上，已经冻成了冰陀。小儿手捧着小鱼，小鱼身上的冰就在他的手心里化掉。他说了一句令我感动的话：爸爸，小鱼昨晚一定哭了。
　　凌河里有无数条泥鳅，只是人们捕杀得勤，没有长得太大的。我后来无数次在凌河边散步，也曾发现泥鳅的鱼窝。那时候正好是冬季，捕鱼是最佳时机。可我每次都绕开鱼们，怕扰了它们的好梦。
我这样做，都是因为有一条哭泣的小鱼总在我的眼前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