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童年|教学|偷瓜|秘密
现在轮到小“刺猬”了。这个翘鼻子、长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一贯不饶人的小家伙,给大家讲的故事格外有趣。
人家都说我嘴馋。可有一次因为嘴馋,我倒了霉。 夏天,我们班小朋友自己开辟出来的一片瓜地里结瓜了。在粗壮的瓜藤和肥硕的瓜叶间,藏着一个个滚圆的和椭圆的香瓜。这里面,有雪白的蜜瓜、金黄的黄金瓜、花皮的面瓜,还有上面布满一条一条翠绿色道道的十条锦……不管什么瓜,全都胀鼓鼓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妈妈知道我嘴馋,特地从市场上给我买来一兜香瓜。可是我总觉得没有我们自己瓜地里的瓜那么逗人爱,没有瓜地里的瓜香,也没有瓜地里的瓜甜——尽管我还没有在瓜地里摘过一只瓜尝尝。 一天傍晚,我和“胖鸭”两个人,一起搭伴回家,路过瓜田,我走不动路了。我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长到路边的一只十条锦。这种十条锦瓜,要是切开来,它的瓤像淡绿透明的翡翠,它的籽像鲜艳可爱的红豆。如果你咬一口,那甜蜜的汁水保证顺着你的嘴角淌出来,可那清新的香味呀,则一直从你的鼻孔沁到心里去。 我咽了半天唾沫,最后站起来,很坚决地走开了。 哪知第二天,我摸过的这只十条锦瓜碎了,瓜瓤被吃空了,地上还残存着星星点点的瓜皮。 “胖鸭”首先去报告小队长根宝,说我偷吃了一只十条锦。 不到半天,全小队的人都说我偷吃了田里的瓜,要开小队会批评我。 我又气又急,我说我只是摸了摸,压根儿没摘;我只是想吃来着,可我根本没吃。 “胖鸭”第一个不相信,他用手指划着腮帮羞我:“不要脸,挨狗舔!你想吃,还能不吃吗?我亲眼看见你摸的,你一定是等我回去以后,又跑到这里来,偷偷地摘吃了。” 我说不清了。我好像觉得身上的血全都涌到脸上来了。我发誓,我破口骂出了许多难听的话。 根宝听了我和“胖鸭”的争吵,没有立即表态。只见他把两只手背在身后,像大人一样微微弯着腰,小心地在瓜地里走了几个来回。出来的时候,他皱着眉头说:“瓜藤也乱了,我看说不定有什么动物来偷瓜了。” 正巧这时,长烟管爷爷走过来了。他在瓜田旁边一站,不慌不忙的喷了口烟,拿长烟管指了指地上十条锦的碎皮说:“啊哈,孩子们,偷瓜畜上这儿来过啦!‘ “爷爷,什么叫偷瓜畜?”根宝马上睁大眼睛问。 “偷瓜畜嘛,就是……偷瓜的牲畜。哈哈,捉贼要捉赃,你们自己抓住一个偷瓜贼看看就知道了,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爷爷,那它今晚还会来吗?” “哦,说不定会来。” “那我们小队的人全体出动,把它抓住!”根宝眨着乌亮的眼睛,一攥拳头作出了决定。 晚上,我第一个来到了瓜地。我一定要亲手捉住这只可恨的偷瓜畜,用火活活把它烧死! 下弦月挂在树梢上,好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满天的星星,也好奇地窥视着瓜地。瓜地里一阵阵诱人的清香,再也不使我分泌唾液了。 我们埋伏在瓜地的四周,每个人都紧紧攥着手里的武器。只要那只偷瓜畜一出现,决计逃不出我们的天罗地网。 但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瓜地里没有丝毫的动静。 露水打湿了我们的衣衫。我的眼皮发重,忍不住打起哈欠来。根宝扭过头对我说:“你先回去休息,等下半夜再来换班。” 我答应了,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沿着棉田旁边的小路,往家走去。这时我啥也不想了,只希望马上到家,一头倒在我的小床上。 但是我忽然感到,好像有人在往我身上撒着泥土。我的脑子清醒了些。我想会不会是调皮的“胖鸭”在跟我开玩笑?我扭头看了看,身后什么人也没有,于是我又紧走了几步。 但是,我走得越快,泥土也撒得越急,还发出唰唰的响声,好像急骤的雨点,劈头盖脑地向我飞来。我的睡意全消了。 我收住脚步,向泥土飞来的方向——玉米地里望去。玉米杆在月光中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响声,那里啥也没有。“雨点”也暂停了。 我慢慢地往前走,泥土又飞来了。这一回,撒得很轻,沙沙地,但同样落在我的身上脸上。冷不丁,我想起了前几天在打谷场上乘凉时有人讲的“鬼撒泥”的故事。我真的害怕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掉转头,一口气跑回瓜地里。 “哎呀,根宝,可不好了,我遇上鬼了!”我喘息着,抖落着身上的泥土,急急巴巴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别害怕,我们少先队员是不相信迷信不怕鬼的。”根宝有把握地说着,并且坚决地下了命令:“就是有‘鬼’,也要把它捉住!” 于是,我们各人拿着现成的武器,分头包围了那块玉米地。 “冲啊!”“胖鸭”头一个喊起来,但他却摇摇摆摆地跑不快。当我们全都冲过去以后,他却落在了最后。 我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在一片喊杀声中合拢了。 奇怪的是,我们竟连蛤蟆也没看见一只。 忽然,“胖鸭”“哎呀哎呀”地叫起来。原来,他身子胖,跑不动,摔了一跤,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根宝跑过去搀他,但接着根宝也惊叫起来了。 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全都跑过去看。 我们看见了刚才被“胖鸭”坐在屁股下面的东西——一个缩成一团的圆球,圆球上竖着一根根坚硬的刺——这是一只大刺猬。根宝把大刺猬捉来放在地上,略呆了一会,它就伸出尖尖的像老鼠一样的脑袋,转动着它的长长的尖胡须左右瞧了几下,就突然伸出四条腿一溜烟地逃跑了。它边跑还边用它的后腿往后面扒泥土呢。 我们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泥土就是它撒的。现在它撒泥是为了掩护自己逃跑,但刚才它大约是在跟我开玩笑呢。 我们把这个“鬼”捉住了,但是我们没有看到它到瓜地里去,那么,长烟管爷爷说的偷瓜畜是不是它呢?那只香甜的十条锦,是不是它偷吃的呢? 我们审问它,它不说话。 我们就放火烧它,它哇哇地哭了起来。哭得很惨,连我都有点不忍心了。但“小鸽子”说,听她当赤脚医生的姑姑讲,刺猬的心焙熟了是治心脏病的上等中药材。于是我们下决心把它包上纸,糊上黄泥放在麦芒堆里,点上火烤熟了。我们把“心”交给了村合作医疗站,而它的肉——很肥很肥,喷香喷香的——我们拿小刀切开,当了一顿美味的野餐。完了,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在刺猬的胃和肠子里,找到了许多十条锦瓜的瓜籽——我们终于捉到了偷瓜的贼,也拿到了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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