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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耐看 真实可信——李建树《真情少年》读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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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小说可圈可点的地方不少，我印象最深的有两点。一是可读性很强，二是真实可信。这两个特点对于有的作品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这部作品——对于这部以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真事为原型、属于主旋律基调的作品来说，我以为是太不容易了。
老实说，主旋律文学作品最怕的就是没有可读性。通常这类作品给人的印象大多是：内容非常正面，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不好看。虽然主题积极健康，但很多作品人物却不可信，缺乏艺术的真实感。
李建树的长篇小说《真情少年》很好地规避了这两点。
先来看作品的可读性。
这突出表明为有故事，有人物性格，有矛盾冲突。
作品中主人公张军和林树的故事始终贯穿全篇，张军整个初中三年背林树上学，从不间断。他早晨天不亮起床，骑车从自己居住的张家边村到林家镇接身患肌无力无法行走的林树上学。他先帮助林树洗漱，再将林树抱到自行车前档上坐好，然后双脚蹬地载林树到镇上吃早点，再将林树抱到自行车前档上坐好，双脚蹬地载林树到学校，到学校后，先把林树抱到教学楼下坐好，再到车棚存放自行车，接着将两人从家里带来的装着米的不锈钢饭盒到自来水下淘米、盛水，再送至校食堂蒸饭，然后跑回来把林树背到三楼教室上课，课间背林树上厕所，中午送饭给林树吃，放学后，背林树下楼，坐好，去车棚取来自行车，抱林树到自行车前档坐好，双脚蹬地载林树回家，再自己骑车回自己家。这是张军每天自然重复的劳作。这种重复性劳作，本身是十分感人的。但作为故事，如果反复描述，阅读的效果却未必佳。作者很清楚这一点。
为此，作者做了两方面的强化，一是背林树本身这件事，二是围绕张军和林树这个故事主干生发出新的故事。
在背林树本身这件事上，作者特别突出了两位主人公的心理活动以及周遭亲人、同学的看法。林树当然感激张军的无私相助，但他又担心张军会迫于压力放弃相助。不仅是自己，林树的母亲也担心张军有一天会突然中断相助。因为，此前也有同学刘小民背林树上学，但迫于自己母亲的压力（刘母心疼自己的儿子），刘小民的义举未能持续下去。张军当然知道这事，他不担心自己能否坚持背下去，他担心的是母亲知道这事后会阻止自己做这事（他知道天下的母亲都心疼自己的儿子），因此，他始终没把背同学上学的事告诉母亲。作为一个孩子，张军自己正需求母亲来呵护。可想而知，张军对母亲的隐瞒要承载多少内心的冲突啊。由于张军年复一年无怨无悔背林树上学，赢得了人们普遍的敬重，但也有同学不这样认为。班上的富家子弟向兵就很不服气，他最不爽的是“黑小子”张军竟然还赢得了女生的好感，而且还把班花张丽文也吸引过去了。真是太不能忍受了。为了报复，他竟暗地里制造了一起自行车事故致使张军带林树翻车受伤住院。当然，他后来为此感到内疚，假借他人之手买猫赠送林树，又在张丽文的追问下供认了制造车祸的事实。这就是背林树“背出”的意想不到的故事，实在很有可读性。
围绕张军和林树这个故事主干，作者又自然巧妙地生发出许多有趣的故事。张军身材高大，人称“黑小子”，所以有这个称呼是因为他从小喜欢打篮球，皮肤很健康。因为喜欢篮球，他牵头把村里的打工民工子弟组成了一支“草根篮球队”，这是他小学干的事。这个“草根篮球队”看似一闲笔，但随着情节的发展，“闲笔”成了整个故事不开分割的一部分，而且还助推故事进入了高潮。英才中学要举行篮球联赛，需要和校外进行热身赛，张军是本班队不二人选，但张军却代表“草根篮球队”出战，结果，“草根篮球队”一举击败本班球队，让全班同学伤心不已，张军为此还背上了“卖班贼”的骂名。其实，张军何尝不想为本班争光，只要看看他后来如何弃而不舎训练班队队员胖子大M、富家子弟向兵，如何拜托“懂事长”请名牌球队教练大志来校指导就知道他有多爱这个集体。他所以代表草根队参赛，只是为了践行自己的承诺，他曾允诺要带草根队与镇里的英才中学班队打一场正式的篮球比赛。在张军看来，践行自己的承诺比什么都重要。而这时，也正是整部作品渐入佳境之时。张军承诺背林树上学，一背就是三年，日报记者将这一事迹写成报道整版刊出，轰动全市。不同的承诺，一样的品行。很显然，张军代表草根队出战是必然的结果，而这个“必然”又丰满了人物的形象、强化了故事的精彩度。一举两得。当然，这类围绕张军和林树故事主干生发出的新故事还有不少。
再看作品的真实性。
这部分我印象最深的是人物的塑造。
主人公张军的原型是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存在，他是当之无愧的青少年的道德楷模。但作者在作品中刻画这一道德楷模时，并没有一味地将其拔高。不仅没有拔高，还把他写得很平凡普通。作品中的张军，憨厚老实，没有一句豪言壮语，学习成绩一般，喜欢打球，喜欢下棋，表里如一，信守承诺。仅此而已。但正是这种平凡普通，让一个道德楷模赢得了真实的感召力。张军的事迹在报上披露后，霎时成了全市的名人，教育局长布置任务给校长，校长布置任务给班主任，班主任布置任务给张军，让他撰文说说是什么力量支配着自己背林树上学，而且一背就是三年。张军如实告诉班主任，自己“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么多。”万不得已，张军只好如是写道：“我愿意帮助林树，是因为我们俩玩得好，在一起从来不吵架，也不生气的。林树这个同学虽然腿脚没劲，走路不方便，但他头脑很灵光的，我俩一起打游戏，总能顺利过关，有时遇到难题，一下子找不到出路，我所得把游戏机都扔了，他不，他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坐着动脑筋，直到打通为止。他象棋也下得很好的，我俩作为对手，常常杀得难解难分，但过后还是好朋友。我愿意天天背他上学放学。” 班主任看后直言缺乏思想性，不够深刻。他不清楚思想性是什么，就去问林树，林树说思想性就是你是怎么想的。他就说：“我就是想：你有困难，我应该帮你。我题目做不出，你也会帮我，这样你帮我，我帮你，我俩互惠互利……”深刻的思想性竟然与“互惠互利”联系在了一起。但仔细想想，这有错吗？有不对吗？没有，的确没有。张军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有多高尚，他帮助林树是因为自己也能从林树那里得到帮助，确实是互惠互利。如说有，那只能说还不高大完美吧。实在是太真实了。
张军除了平凡普通还非常可爱。在张军荣获全市最具影响力人物的颁奖会上，主持人问他为何这么长时间做好事要一直瞒着妈妈，他却说：“因为……因为这是我们大男人之间的事情。”天哪，他还是个孩子啊。难怪现场的不少人笑岔了气。真是好可爱。他又说：“我这次当选的最大收获是终于能顺利地过了妈妈这一关。……说实话，做这件事，真的是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的，因为我年轻，身体好，风霜雨雪头疼脑热，都不怕的。唯独妈妈的爱，很重很重，比我背上的林树同学的体重要重得多得多，我怕一旦让妈妈知道，她说不定会心疼得吃不下睡不着，我怕妈妈的眼泪，我也怕妈妈的唠叨和举着扫帚把满村追打……好了，现在好了，这回一得奖，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看见报上登的消息，妈妈哭了，后来又笑了。”这哪像是隆重的颁奖会上的获奖感言，倒像是与同学之间随意的聊天。还是缺乏深刻的思想性哪。但这是他想说和要说的真实的心里话。因为这种真实，读者接受了从你我他中走出来的张军，接受了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张军。这恐怕就是真实给人带来的艺术的冲击力吧。
主要人物的塑造是这样，次要人物的刻画也同样真实可信。作品中，心直口快、与张军同村、辈份为“姑姑”的同学张丽文；富家子弟、从妒嫉到佩服张军的同学向兵；没有城府、年轻热情的班主任刘老师；乡村老板、开始懂事的“懂事长”大叔等也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即使是着墨不多的蒋校长、教育局局长亦不乏神韵，他们为树典型所做的那些有点“本位”、有点“实用主义”的努力同样可爱真实。
这些现实中的人物与主人公张军融和在一起，又构成了作品人物关系的真实。因此，作品的艺术真实感是坚实的。
主旋律作品的教化目的是无须讳言的。但如何实现主旋律作品的教化目的则各有各的手法了。
我以为，李建树的《真情少年》在这方面做了卓有成效的尝试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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