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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巴拉,藏传佛教语,理想王国之意,现译为香格里拉。 十五六年前,我初到美国,看望女儿,见街面上有“香格里拉饭店”,其华贵气派不亚于著名的希尔顿饭店。以后我到东南亚几国,在曼谷等城市又见有香格里拉饭店,我曾向导游咨询。回答:英译,大约是世外桃源的意思。恕我无知,对此答仍不甚了了。回国后查明:1933年,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在《消失的地平线》一书中介绍,香格里拉,极美丽的地方,它深藏在中国西南部的神秘藏区。香格里拉为藏语,准确翻译应为“心中的日月”,也可称为“人间乐园”,等等。那么,这神秘的藏区究竟深藏在祖国西南部哪里呢? 1997年9月,见报端披露,在云南省举办的一个文化艺术节上,一位副省长向中外记者发布:经云南省组织多学科专家调查研究,有力证实,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小说中的“香格里拉”,其蓝本就是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州府位于中甸县。从此,迪庆的中甸定名为香格里拉县,顿时引起海内外极大震动,英、美、日及东南亚各国著名媒体都给予大版面报道。香格里拉旅游业指日上升。 香格里拉,由梦幻成为现实;香格里拉,由遥远走到眼前。我这个当年无知者也多么向往这个神秘的人间乐园呀! 去年,我的愿望竟然实现了。我有幸随一个以政协人士为主的参观团,由云南大理经长江第一湾,沿金沙江北上,到达了向往已久的香格里拉。接过洁白的哈达,喝过香喷喷的酥油茶,马不停蹄乘车去朝拜有小布达拉宫之称的噶丹松赞林寺。它坐落在辽阔草原中凸起的一座龟形的石山上。据说佛经有语:人生如苦海,大龟可导航。龟为吉祥物。松赞林为滇省第一大寺院,高耸云端,重叠似塔,飞檐画栋,汉藏合璧,白墙红门,铜瓦金粉,辉煌耀眼。身穿紫色袈裟的僧人虔诚地各行其是,几位十来岁的小喇嘛于庙宇背阴的角落嬉戏打闹,我向他们双手合十,轻声说“扎希德勒”,他们也如此回敬,说了声具有浓浓藏音的“你——好!”陪同我们的州政协副主席笑着用藏语同他们说了几句什么,他们扮了个鬼脸,撒欢跑散了。副主席自语似的说,多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呀! 这位副主席名叫戈登,初相见时,他曾幽默地自我介绍:我是快要退休的康巴老人。可是看去他却像青年人一样健壮,身材高大,脸膛黝黑,汉语流利,声音洪亮。当他要向我们介绍为我们开车的司机时,这位像铁塔一样壮实的小伙子抢前一步先说,我的名字大家都能记住,我和咱国家前任副委员长是一家,叫阿沛。他看大家要为他鼓掌,马上笑着说,不过,当年人家是西藏有名的“噶伦”农奴主,咱家是东藏区的农奴,不搭边。但是,这位阿沛农奴主人身佛心始终和咱农奴念一本经,领咱走幸福路,所以咱祈祷佛保佑他多高寿呀。我们为他鼓了掌。我悄悄走到这个快言快语的小伙子跟前,想再问他点儿什么,他则小声向我介绍: 我们这位政协副主席,要在过去也算“噶伦”大官了。可那时他家也是农奴,听他说过,那时他们家穷得常吃不上糌粑团,净喝糌粑糊糊。放牧时,没有鞋穿,光着脚丫子,冻得受不了,就踩牛刚拉出来的热粪。听老人说,最苦的奴隶叫“郎生”,被农奴主卖来卖去,有的还被割耳朵、挖眼睛呢。佛保佑我们都赶上好时候了,戈登主席念完了中学就当上了金珠玛米,他枪法好,身体棒,能吃苦。军队首长格外培养他,破格提拔他当了团级干部。转业时,他完全可以留在驻军西北地区的大城市,可他要求回家乡,先当了民委主任。他不仅关心藏民兄弟姐妹,更关心州内的彝、白、回、纳西各民族的同胞,大家说他菩萨心肠,佛陀善行。以后,他就升任州政协副主席。我们藏人就是到了上海、北京,住进摩天大楼,也日夜想念咱这雪山为城、金沙为池、水草肥美的牤牛部落,就是闻不够牛粪味,喝不够酥油茶。况且现在我们的香格里拉又变得这样美好呢!金发蓝眼睛的洋人一群群地往这儿跑,去年全州接待了三四百万中外旅游者呢,你们可以多走走看看。现在,我们这里没有一户人家还住着过去那种漏风滴雨的土窨子、破毡包。大户人家都是一柱通天,两三层的雕龙画柱、色彩鲜艳的全木结构的藏房,能抗六七级的大地震。一般人家也是青瓦盖顶、红门白墙的两层石建筑大房。一楼有天井,二楼正厅都有三四十平方米,喜庆时可以围着大厅跳锅庄。家家都有宽大的佛堂,墙壁贴金,佛祖镀金。进大厅的洗手处护栏雕花、铜缸擦得锃亮。有的人家一连摆几口亮得照人的铜缸,显得很有气派。现在我们这里可真是人间的天堂、理想王国了。 两天来,我们就乘坐着阿沛驾驶的面包车,在“理想王国”里走马观花。我们来到雪山脚下,乘缆车登上了海拔4500多米高的金字塔式洁白的石卡雪山,远眺,雪山连绵,屏障似的护卫着这块由金沙、澜沧、怒江三江冲积的盆地、辽阔牧场、阡陌良田。藏人视洁白雪山为莲花瓣,这古城就坐落在被称为“八瓣莲花”的花芯宝座。佛教还未传入之前,古老的藏民崇拜给予人间温暖和光明的日月,在此地筑“尼玛宗”(日光城)和“独克宗”(月光城),香巴拉即为“心中日月”。唐朝始,佛教传入藏区。佛祖坐在莲花盆上,他们就视此地为“八瓣莲花”宝地了。 我们站在宝座之上向雪山之腰的山麓俯视,四周林海茫茫、峡谷纵横、草原平坦、湖泊点点、牤牛群群、雀鸟飞鸣。这里已建成祖国最大的国家森林公园。那被称是“世界第一高”的镏金胜利幢——撞经塔,于蓝天白云间金碧辉煌、佛光四射。塔下那一排排一座座以红、黄、绿、白、蓝为主吉祥色调点缀的古民居、新建的藏式民房和高楼,整洁抢眼,还有那残留着几百年马蹄痕印的石板小路的茶马古道,蜿蜒流长。待五月马会节到来,草原上十几种五颜六色的杜鹃花竞相开放,茶马古道上马铃叮当作响,人们身着鲜艳的藏袍,戴金挂银,扶老携幼聚集在这草原上、古道上、集市广场,唱山歌、跳锅庄,真是花的海洋,极乐世界。 我们一路走,一路看,司机阿沛一路见景生情为我们讲解。我才慢慢知晓,我们祖国的藏区并不是从蒙古王忽必烈建立元朝后才归于中国版图的,这古城已有着1300多年的历史。据2005年4月考古学者在城南发掘的石板墓和岩石加工场所,证明这里近两千年前已有土著居民了。公元7世纪,吐蕃王在拉萨建邦发现金沙江畔富有铁矿资源,这时唐朝冶铁、铸造技术已很发达,便在金沙江岸,汉藏合力建架了几座铁索桥,一座称为“天下第一桥”,就是红军长征时,红军战士奋勇夺取的那个著名的金沙江铁索桥。吐蕃王在这象征着吉祥的乌龟山上建起了“铁桥东城”,屯兵把守。唐文成公主远嫁藏王,带去了丝绸、茶叶等盛唐佳品,同时也看到了藏区马匹的剽悍神速,于是便建立了由拉萨经康巴达昆明,以后又可达到印缅的茶马古道,这里便是必经的驿站。公元1293年,元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国后,正式下诏将迪庆划归中央政府直辖,因为他也看明这里是军事要塞。同时加强了对藏区的治理,将大藏区一划为三管理,一是以拉萨为中心的卫藏、十三万户府;二是以青海湖为中心的吐蕃宣卫使司;三是以康巴地区为主的吐蕃路宣卫使司。这个地理划分早已以蒙古语直译印制于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历史地图集》上。到了明朝中叶,因为茶马古道的兴隆繁荣,各族人士南来北往、东进西出,回、汉、白、彝、纳西等各族兄弟于此定居、开铺经商。于是便以纳西族语“酋长驻地”之意的译音“中甸”定名为中甸县。同时,也表示忠于中央王朝之意,此名一直沿用至今。清朝开明的康熙大帝对达赖五世活佛罗桑加措爱国之举极为赞赏,曾多次上谕称“中甸至关重要”。康熙二十七年,有正文批示中甸为“茶马互市”重地,同时,携达赖五世活佛,征得蒙古铁骑的支持,大兴土木,建起了我们朝拜的噶丹松赞林寺。达赖五世还亲自为该寺提笔赐名挂匾。清朝雍正掌权,又将这个忠于中央政府的中甸县正式划归云南省版图。这里不仅是军事要塞、商贾城堡,又是滇、康、藏三地贸易集散地、政治活动中心。朝廷还不断派官员携驻军下来加强管理。这里曾流行着一句话,“流官管土官,土官管百姓,百姓之下是郎生”。流官是朝廷下派的大臣,土官为农奴主和教主结合的地方噶伦,郎生即最底层的奴隶。据县志记载,自雍正、乾隆始,派来此地任县长者有五十多位,民国年间派来的县长也有二三十位。据当地的老人说,民国后期的县官搜刮民财,不如乾隆年间那些戴顶戴花翎的朝臣。1936年,红军长征,以贺龙、任弼时、王震为首率领的红二、六军团曾路过这里,藏民们眼见这红军团同国民党的绿军和土匪截然不同。红军来了,藏獒不狂吠,乌鸦不惊飞。阿沛说他的爷爷就见过红军,他爷爷还将躲到山里的藏胞都喊下山为红军送青稞。松赞林寺的老住持松赞活佛曾拿出十万斤粮食捐给了红军,他说,红军有佛陀之行,王者之气,能替天行道。1950年,这里和平解放。1957年,成立了藏族自治州,松赞林寺的新住持松赞活佛被选为首任州长,是他提议定州名为“迪庆”,吉祥之意。以后,人们又将红军走过的土路定名为长征路。今天土路变“高速”,土房筑高楼,香格里拉人民就沿着长征大道阔步前行。 我们一路听司机阿沛生动的讲解,并阅资料,深切感到,这里人与自然、人与宗教、人与人、人民与国家、民族与民族都达到了高度和谐。天、地、人合为一体的珍贵的文化遗产。我曾向阿沛笑说,你车开得这么稳,讲得又这么好,应该领取司机、导游两份工资呀。他摇头哈哈大笑,还不时地唱两句“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细谈中,我们才知道,阿沛竟毕业于民族学院,还进过州党校,曾在州机关工作。改革开放掀高潮,机关有人下海经商,他也眼热,心血来潮,辞职下海。他拿着挣来的大把钞票坐在家里数点,阿妈瞪着双眼、捻着佛珠问他,这么些钱,怎么不赶紧交上去呀?他笑着说,这是我自己挣的,要交给你——阿妈。阿妈和所有的藏民一样,拜佛、转经长大,佛的经典都贯穿到了血液中。她深记着佛经上所说:世出世恩有四种,父母恩,众生恩,国王恩,三宝恩。其中国王恩就是要报国忠王。她的儿子从政府机关退下来,自己下海挣钱,这不就不能报国了吗?她反复规劝儿子回到政府机关去,为公办事,为国家效力。阿沛也和所有的藏族孩子一样,永远不忘父母恩,大孝子,他听从母训,又要求回到了州府机关。可是他原来的工作岗位已经没有空额编制了,正好,下海两年他学会了开车,他就要求当了汽车司机。他说他们的戈登主席很少坐小车,他登山走路比车跑得还快。阿沛便开上了大面包车,经常拉着参观来访者游走他们的香格里拉。几天不走,就见有新变化,常走常讲,日新月异,丝毫不感到厌倦和疲劳,越讲越快乐,越讲越自豪。生活在这么美好迷人的地方多幸福,讲到家乡翻天覆地的变化多自豪!他千遍万遍讲,总有新内容,他千呼万唤:有朋自远方来。请海内外爱好和平自由的人们都到我们祖国的藏区来,到“理想王国”香巴拉来,来吧,来吧,香格里拉大张双臂欢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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