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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燕情
作者:于颖新     来源:中华原创儿童文学网    点击数:
  莹年站在自家高高的爬梯上,向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望呀望的,他望那只燕子可算得望穿秋水了,可是茫茫的海面只有无垠的碧波和飘忽的白云。一海春潮都冲不去他满目的焦灼!
  那可是一只叫人爱怜而又敬佩的燕子呀!莹年与它不平凡的结识是大前年的盛夏。
  那天下午放学回家,他照例把饭桌搬到屋外的大树荫下写作业,忽然听到脑后有燕子凄厉而恐怖的叫声——极像是被什么凶残的东西咬住了似的。莹年立时停下笔寻声望去,只见房檐下的蜘蛛网上,勒着一只燕子。莹年跑过去一看,哟,真出奇迹了,那燕子确实是被蛛网粘住了,看样子是它张开翅膀时背贴网面粘上去的,粘得非常严实。这只燕子死命地扇动着翅膀,但极有粘力和弹性的蛛丝每次都随着它的搧力而拉长,而随即又是它的收缩力再把燕翅拉回,使燕子的每次挣扎都变成徒劳。
  那只麻灰色的大蜘蛛,就象小舟上的渔民突然网到了一条长鲸,顿时吓得手足无措,躲在屋檐下窥看动静。
  这显然是一只幼稚的雏燕,刚学飞,双翅刚刚扎全的羽毛跟嘴角上尚未脱却的黄瓣一样稚嫩,它惊恐地叫着,挣扎着,很快就耗尽了气力,当网上的震率渐渐变弱时,窝里的老蜘蛛可就要勇敢地出动了。它的办法一向是等猎物挣扎得筋疲力尽时,它便爬到网上,一边拉着不尽的长丝,绕着猎物一个劲地猛缠,一边施放一种毒素麻醉猎物,待猎物完全丧失抵抗力之后,才开始一顿美餐。看来,这只小燕子当然是危在旦夕了。
  莹年赶紧从家里搬条长板凳出来踏着,手举着长杆子就要把蜘蛛网挑破,把燕子捅下来。
  “别动!”这是华年隔着矮墙的尖声警告,“那样捅危险!”
  华年说着从家里拽出条大床单子,由两人各执一端,伸在蛛网底下接着,等莹年把蜘蛛网一挑破,小燕子马上连同缠身蛛丝一起掉落到床单上,一点儿也没跌着,就象撑杆跳运动员跃杆之后落在海绵垫上一样,看上去还怪美的呢!
  “哈,这回可有东西玩了!”华年说着就动手去抓。
  “别用手拿!”莹年慌忙制止说,“我妈说,汗手搓弄过的燕子,放了以后,就会被老鹰捉住吃了。”
  莹年把床单放到地上,跑回家翻出爸爸开船用的白手套戴好,回来小心翼翼地捧出了燕子,然后仔细地摘净了燕子身上的蜘蛛网丝。
  “小燕子,你以后从房檐下飞过时,千万要注意看看周围有没有蜘蛛网,”莹年叮嘱着说,“今天算你幸运,若是正赶上我们都上学去了,你自己在这儿勒上去了,可就完了。”
  小燕子直瞪着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看莹年,好像它能听懂人话似的,眼中流露出愉快的表情。
  “好好飞吧!”
  莹年把双手一扬,小燕子被轻轻地抛上空中,它顺势张开翅膀,欢快地叫了一声,重新开始自由飞翔了。
  这小燕子在房子和大树的上空转了几圈之后,又落到莹年家晒衣服的铁丝上。它感激地看着莹年华年,又张开小嘴吱吱喳喳地给他们俩唱起歌儿来。
  自此以后,莹年和华年每日放学回家时,总能听见这只小燕子站在大铁丝上,吱吱喳,吱吱喳,唱个不停,意思好像是说,谢谢您,谢谢您,永远不忘你们搭救我的恩情!莹年家每天傍晚在院子里用餐时,它也站在窝边上,亲昵地看着莹年吃饭。
  这只小燕子它太弱小,一眼便可以看出,在它们姊妹四个中,它是最小的一个,从它那古铜色的喙上还长出一块绿豆粒大的一个小阄判断,它肯定得过什么病,怪不得偏偏是它能被蜘蛛网粘住。莹年想,它这么身小力薄,九月南归时候,怎能飞过大海汪洋呢?
  这大大地激起了莹年的同情心,他决心好好帮助它。于是,便抽空到野地里捉些昆虫,用线儿串起来挂铁丝子上,给它补充营养,但它一口也不动,莹年感到奇了,又移挂到燕窝旁边,它还是不吃。不过,莹年的心意它好像是领了,它多次飞落到莹年的肩上,用身子亲昵地偎一会儿莹年的面颊。有一次,莹年在树下聚精会神地写作业,一只毛毛虫,悄悄地爬到了他的衣领上。莹年一点儿也没觉察。小燕子眼尖动作敏捷,从空中俯冲下来,一口叼走了那条虫子。莹年抬头一看,才知道刚才好险。
  多么讨人喜爱的小燕子啊!
  到了秋风凉的时候,莹年分外注意观察它的飞翔,见它们群飞时,莹年就默默地做着比较,他发现这只燕子看上去虽说比其它燕子羸弱,但它飞翔起来却是十分矫健有力。
  疾飞时,简直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俯冲而下就是一颗流星。莹年看着看着乐得狂跳起来。
  九月重阳这天,燕子们一早起来在房头上、枯枝上,电线上聚了堆,好像在开行前预备会。唯独莹年家的这只小燕子仍然站在院中的铁丝上给莹年唱歌。歌声分外响亮,极其悦耳动听,它歌唱一遍又一遍,一点中断的表示也没有。不过,莹年却觉得它的歌中隐隐含着一股淡淡的离别愁绪,这使莹年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
  “别唱了,看你多累呀,多留点劲儿好赶路吧。”莹年说着扬起手臂去驱赶它,叫它马上去到它们的大本营。
  小燕子会意地点了点头,就一头扑到莹年的怀中,它抓着莹年的领口,用它那丰满的羽毛去蹭莹年的下颔。
  莹年说:“小燕子,我就担心你的体力。你最好尽量靠着海边飞,海边岛屿多,万一飞累了,你能随时落下来歇息歇息,明年春天,我等着你胜利归来!”
  小燕子听了,又飞落到铁丝上,又唱了一串最动听的歌,然后,一跃身,加入了南归的燕群。
  莹年目送燕群腾空,兜圈儿,远去,最后只剩下眼前的茫茫碧海。
  从这天起,莹年的脑子里每时每刻都有小燕子的影子,他一直挂念着它,时常呆呆地望着碧蓝的海面出神,心里闪出一幅幅燕子越海图,是那样热闹和雄壮。
  第二年春上,一见到飞回了的燕子们,莹年便到处寻找喙上留着小阄的小燕子,直到三日后的一个中午,他突然听到窗外响起了一支十分熟悉亲切而又清脆嘹亮的燕歌。他跑到门外一看,哈!果然是小燕子回来了!半年不见,它长得更漂亮了。
  “小燕子,你可回来了!”莹年微笑着轻轻地向它招手,它一下子飞了下来,落到了莹年的肩膀上,并挥动着翅尖一下一下地抚摸莹年的面颊,亲热了好一阵子。直到他上学,它还跟着它飞了好长一段路。
  多么可爱的燕子呀!莹年做梦也没想到能够交上这么个忠诚的好友,这可是真正的刎颈之交呀!
  小燕子回到屋檐下就忙着修理旧巢,衔春泥,叼羽毛,飞来飞去,点缀着这春意盎然的海滨。
  这天晚上,月朗星稀,莹年干净麻利地做完了功课,愉快地走到院子里面向燕了窝站定,——他每天这时都做一遍广播体操。今日他更想与小燕子碰碰面儿,好好舒展一下腰姿,让小燕子看看他也长高了。当他面对燕窝刚站好时,突然,他的眼睛像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他忙眯起眼睛细瞧,原来是燕窝里射出一束强烈的光彩。莹年顿时一阵紧张,他怕是燕窝着火,烧着他的朋友。急走近些观察,觉得更亮更闪烁。他搬来爬梯蹬上一看,霎时惊得呆住了,竟是一颗又圆又大又光亮的珍珠,紧紧地嵌在燕窝的边上。
  “哟!是小燕子从南方带来的珍珠!”他惊喜万分,转脸向邻院喊道,“华年——!快来看哪,小燕子给我们带珍珠来了!快快!”
  华年也蹬上爬梯,他左看看,右看看,稀罕得不行,但当他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莹年时,便沮丧得低下头嘟囔着说,“还是你小子有福呀,这是你家燕子为了报答你才大老远给你叼来的,我家那只
  燕子老早就飞回了,什么也没带。“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莹年笑着说,“要说报答,你的功劳比我大,要不是你想出了用被单接的办法,说不定还会跌坏小燕子呢。燕子当然也要感谢你。你既然喜欢,我看这颗珍珠就归你吧。”
  当时华年激动得脸都涨红了,忙用手指抠下珍珠,紧紧攥在手里,好一会儿才又伸开手继续贪看着,口里赞道:“啊,这可真是‘掌上明珠’啊——”
  莹年很高兴地看着他乐。华年寻思了好一阵子,亏心地说:“再有一颗就好了,再有一颗咱们俩一家一颗。”
  “你就留着吧,不要不好意思。小燕子千里迢迢,衔来这么大颗珠子不容易。这叫‘千里送鹅毛,礼轻仁义重’,咱们可不能嫌少啊。你代表收下就行了。”
  “那,那……要不……这么办?那这颗就放在我这儿搁着。”说着,他抬头瞅着小燕子,故意放大声音说,“若是小燕子明年再叼一颗来,就归你。”华年说完连看都没有看莹年一眼,捧着那颗珍珠就跑回家去了。
  小燕子好像很高兴,吱吱喳喳还叫了几声。
  莹年对小燕子说:“我说小燕子,你可别听华年瞎掺和,我一颗也不要!真的,我不是口是心非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看透我这颗心,我确实不忍心要你带珍珠,漂洋过海的,能平安归来就不错了,再叼颗珠子,你会累坏的。”
  小燕子吱吱喳喳又唱了一串歌,像是答谢莹年的一片真情。
  这件事很快就让华年家人给吵吵出去了,不少人特地赶来站在莹年家门口,细细观看这只精通人性的珍珠燕子。莹年家为此也增添了不少令人羡慕的光彩。
  第三年春季,这只珍珠燕子比其它燕子晚回来能有两个星期,它还是带回了一颗珍珠给莹年。
  “你看怎么样吧?还是我说对了,珍珠燕子它不会空着回来的!”华年捻着这颗新珠子,爱不释手,几次夸,“这颗好,这颗比前颗又大又亮。”
  莹年说:“实在叫人过意不去呀!既然珍珠燕子已经带回来了,怎么办?那只好收下了。不过,咱把它献给老师吧,是老师最先教育咱们要爱护燕子的。”
  “呃……那也好。”华年翻了几下眼皮很不情愿地说,“老师培育之恩不应忘,不过——你看这么办好不好?你现在别忙给,先搁在我这儿一起放着,等过年春天珍珠燕子再叼回再说。”说着,没等莹年回话,就又把这颗珍珠捧走了。
  莹年叹了一口气。珍珠燕子听了华年的话后,仍然唱了一通歌儿,声音还是那样清脆婉转。莹年心思重重地端详着这只风尘仆仆的燕子,觉得它和上年回来时相比,有些消瘦,自己鼻子里便有些酸楚。 
  燕子北归衔珍珠的佳话不久便传得更远了,方圆百里渔村没有不知道的。人们倍感燕子的神奇,从而也大大地提高了燕子在各家各户的威信地位。人们成群结队地围住莹年华年,听他们亲口讲述燕子和珍珠的故事,同时也把个人知道的关于燕子的一些传说加了进来。
  在这方面,最有嗑唠的要数莹年的爸爸了。
  莹年爸是远洋捕捞船的船长。他绘声绘色地向人们叙说渔民在大海上如何自动自觉地保护燕子。燕子这小东西每年春秋两季南来北往,都要从大海上空路过。飞累了,只能落到海岛上歇息,有时候飞不动了,又遇不着岛子,遇有船就往桅杆和甲板上落。
  “若是岛子和船都遇不上可怎么办呢?”莹年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十分关切地问。
  “那就坚持着往前飞啊。不过,若是实在飞不动了,那就只得往浪花上落。”老船长顿时显得异常悲切地说,“不少燕子就是这样葬身大海了。你们没看到小燕子只要一会飞,就一时不停地在天空练哪练的,那是它们老一辈用沉痛教训激励的结果。燕子爸妈常常告诫小燕子,要是不听话,等飞跃大海时,可就要出大问题了!那时候,谁也救不了谁。”
  “是啊!”莹年和华年一齐惊呼着。
  船老大都非常喜欢小燕子来船上歇脚儿,有时海上风大,桅杆上落满了就往甲板上落,一片一片的,整个船上到处都是,走路都得格外加小心。燕子也不怕人,它知道人不肯伤害它。对,我还见过那样的,在天空累得实在支持不住了,一头栽到船板上,就跟死了的一般,它得歇息好长时间才能够缓醒过来。船上人有时候撒些食物在甲板上,希望它们吃饱了好有劲继续赶路,可不曾想,燕儿们连一口也不动——它们宁肯饿着肚子上路。大家开始敬佩地议论:燕子不动群众一针一线,再后来才从专家们口里得知:燕子不吃落地之食。
  真了不起呀,这种小东西!
  莹年的心被爸爸的话吊在半空里了,他原以为燕子生着矫健的双翅,整天在宽广的天空自由翱翔,是何等的愉快幸福!他曾多次暗恨自己生不出翅膀与燕子比翼齐飞。听了父亲讲的关于燕子过海的情景后,他更加同情和崇敬这些小生灵,也更加疼爱自家那只珍珠燕子了。于是,他发誓再不让小燕子长途跋涉带什么珍珠来了。远道没轻载啊!
  这第四年的春天,远道赶来看莹年家这只神奇燕子的人更多,然而,都是扫兴而归的。
  这些天,华年家的上空,春燕呢喃,窗上新垒的泥窝都快平口了,可莹年家的窗上,仍旧死气沉沉,寂寥如冬。那只珍珠燕子任你望眼欲穿,它还是毫无踪影。
  莹年放学后,常常长时间地站在门口隔墙去呆望华年家的燕儿窝。他自言自语地询问华年家的燕子:“你们谁在路上也没遇见我的那只珍珠燕子吗?它到底怎么啦?”
  华年听了,心里也觉得不大好受,他有些迁怒于那只尚无踪影的燕子。他怒气冲冲地问莹年:“你家珍珠燕子怎么还不见影儿?这个小阄嘴儿真可恶!怎么能这样拖拖拉拉,也太不讲信用?!”
  莹年连头儿也没回,他心里烦躁极了,他真想大哭大叫一场,他懊悔到家了,千不该万不该,悔不该当初日招呼华年来看珍珠!他尤其痛恨自己没能有效地制止华年再二再三向燕子索要珍珠的作法。现在,他只有喟然长叹:唉,华年这个人,亏他能想得出心说得出口!
  思盼的阴云时时笼罩在莹年家的上空。有好几次莹年正在屋里温习功课,忽听外面有燕子的叫声,他便呼地一下站起身冲出屋外,但当他看清大铁丝上站的并不是珍珠燕子时,急得脑袋都快炸裂了,他受不住一次次失望的袭击和折磨。
  他学习不下去了,对燕子的思盼和忧心忡忡使他变得沉默寡言,他是多么渴望能打听到那只小燕子的下落啊!他想翻阅有关燕子的资料,但手边没有,唯一拥有的就是那本新华字典,可那上面关于燕子的解释又只有几句。他第一次去翻爸爸的大《辞海》,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有“燕”字的那页:

燕,鸟纲,燕科各类鸟的通称,体型小,翼尖长,尾呈叉状。喙扁而短,口裂很深。飞行时捕食昆虫,故为益鸟。如家燕,体长约十七厘米,上体蓝黑色,额和喉部棕色。前胸黑褐相间,下体其余部分带白色。尾基有一行白点。夏时遍布我国,营巢檐下,冬迁南方。

描绘得太形象了!倘若再添上喙上有一小阄一笔,那干脆就是他的那只珍珠燕子了。莹年盯着这页贪婪地细看着,他多么希望把自己完全熔进这一页的字里行间哪!
  看着想着,他愁睡了。梦中,他找呀寻的,终于在一片荒山野坡找到了他的那只燕子。它已经瘦骨嶙峋。它也看到莹年了。它在地上飞呀飞呀就是飞不起来了,只好扑楞着翅膀吃力地向莹年奔过来。莹年也向它奔去,但是身子怎么用力腿也迈不开,他只好向前爬着。这时候,突然从林莽之中窜出一只凶恶的大野猫,它一纵身恶狠狠地向小燕子扑去。莹年惊恐地大叫一声拎起棍子就打,结果越打越大,定睛一看,这馋猫怎么变成了人?再一瞅,居然是华年。他狞笑着把珍珠燕子死死地箍在手里,眼见就给箍死了。
  “还我燕子,还我燕子!”莹年用尽平生气力抓住华年的脖领子连连晃着,“你还我燕子好了!还我好了。”
  这华年竟疯狂地咬了他一口,还出了好多好多的血,莹年一下子疼醒了。这时,华年和燕子都不见了,唯有那只被咬的手还有些麻酥酥的疼痛。

这天,他找到华年家,向他要那颗珍珠。华年在盒子里瞅了半天,递了一颗给他。当然,不用看也可以猜到,给的肯定是第一颗。他无心计较,就直接送给了老师,并向老师叙述了自己的全部心事。
  老师听后显得异常激动和感慨万端。他语重心长地告诉莹年:“‘燕子非旧巢而不至,是为信也!’莹年,我看这只燕子大概不会再来了。这一点恐怕已成定论。问题是它不来了或是来不了啦的原因,是否可以归结出两种可能:华年老是‘再带一颗,再带一颗’的企求,使珍珠燕子终生厌意——谁也不好漫无止境地对他人苛索贪求呀。燕子许是认为两颗珍珠已够报答你们了,从此不肯再来而迁徙别处;另一种可能就是路遭不测……”
  莹年哭了,他是忍无可忍了。这两种可能都是值得恸哭一场的大不幸。
  “……老师,就不能再有另外几种可能了吗?”莹年抽泣着请问,“能不能是燕子飞在海上遇上了大雾,中途掉队迷了路,而到今日还没有摸索回来?或者是这次回到南方,始终没找到珍珠,它不好意思空手回来,而等待来年?”可怜这莹年,想象的都是渴望回来的可能性。
  “莹年哪,我不否定你推测的科学性。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任何时候都可能有极特殊的情况出现,也说不定呆几天它又会突然回到你的身边。但愿奇迹如期而至吧!”老师点着头想了想,劝慰莹年说,“这颗珠子还是留在你的身边为好。它上面凝结着你们的友谊和心血,留着吧,留给未来的回忆。”
  “不,老师一定要收下!”莹年的双手举过了头。
  老师把他的手按了下来说:“至于向学生讲述点益鸟知识,那纯粹是老师的天职,赐恩不图报,懂了?‘赐恩图报非君子’啊!”
  莹年回到家里,异常思念珍珠燕子,加上懊悔过度,不久便卧病床头了。吃药也不见好,整日地不吃不喝还说胡话,妈妈吓得忙给爸爸拍了电报。
  爸爸刚回到家里,就从大提包里摸出了一件礼物来,莹年打开小盒一看,竟然是只小燕子。他顿时“啊”地一声昏了过去。爸爸带回的是一只死了的燕子标本。
  莹年妈流着眼泪诉说:“孩子这多少天盼的就是这只燕子,他是想燕子想病的呀!这只燕子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爸爸心疼地抚摸着莹年的黑发,歪着头端详他的面庞,等他醒来了才沉痛地说:“那天,我的船正航行在海上,忽然来了七级风浪,天空还淅淅沥沥下起点点微雨,这时,我看到一只老鹰死死地钳在驾驶台的舱顶上动也不动一下,就知道情况是很严重的了。那时候,全船人各就各位,我也加强了对各个部位的巡查工作。当我从机舱出来踏上甲板时,雨更大了,巨浪不时地把水花摔到甲板上。我正在查看船碇,忽然觉得脸颊被什么东西猛划了一下,紧接着扑哧一声,一个东西重重地摔在我的脚前。我赶忙低头去看,口欧?是一只燕子。它的腿拼命蹬了几下,像是要站起来,而后就再不动弹了。我以为它是在风雨中搏击疲了,暂时昏厥过去,就小心地把它捧了起来,唔?好凉呀!羽毛已经全被打湿了,我想送它到轮机室暖和暖和,不料,它的头往旁边一晃摇,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在甲板上,我忙扒嘴察看,见满口的血泊中有一个闪亮的东西,用手指抹去鲜血,竟是一颗珍珠。我吃了一惊,这不是莹年的那只珍珠燕子吗!我竭力想救活它,可不管我怎么摇怎么喊,捧到舱里如何暖它,它的全身总是软塌塌的,脖子伸长了再也没有挺起。唯有两只瞪着的亮晶晶的眼睛,给人以它还活着的错觉。当时,我难过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比风雨还搅劲儿。
  “我想象是:这燕子肯定是在风雨中搏累了,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满目皆是沸腾的涛山浪谷。它不屈地搏击着,终于望见了我这条救命船,但就在它拚着最后一点力气奔到我们船的斜上方时,它耗尽了精力,然后凭着长空抛物的惯性力恰好跌落到我的脚下,却再也醒不来了。
  “不难想象,这么点个小生命,叼着那么大颗珠子飞行,那还不像运动员负重竞走?得格外出多少力?如果它不叼东西,兴许在大风雨到来之前,就已经掠过了海峡,即便遇上风雨,抵抗力也是足够的;就是叼着珠子,倘若遭遇风雨后立即吐掉,轻装拼搏,那也有化险为夷的可能。但它直到喋血甲板,口中还是牢牢地含住那颗要命的珠子。唉!
  “当时,我就想到了莹年那只会叼珍珠的燕子,以为可能是它,但又一算计,时间不对,它要是过海,该是二十天前的事,怎么会拖延到这个时候?我疑惑是,又断定不了是不是,于是,就决定好好把它保存起来。我去到轮机室,把燕子放在高温下烘干,使它成了木乃伊。口中的这颗珠子也保持了原来的位置。”
  莹年听罢,已泣不成声。
  “莹年,你冷静点儿,现在你仔仔细细认认看看,也可能不是咱家那只。”妈妈劝道。
  莹年抹了把泪水,爬起来动手翻看了,他的手抖得都快不行了,他的眼光发直地盯着燕子的嘴——暗古铜色的,但针眼般的鼻孔旁边,根本没有那个惹眼的小阄阄儿。莹年怀疑是否在撞向甲板时碰掉了,他仔细察看了一会儿,见喙上连点痕迹也没留下。莹年深情地看了爸爸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捧起这只已经无法活转来的燕子木乃伊,双手越发剧烈地颤抖着,慢慢地贴近了自己红红的腮颊。
  “我当然希望不是它,又希望确实是它……”
  他的脸用力地贴紧了这只永远安息了的燕子,心潮翻卷,胜过了海上的惊涛。
  这时候,华年愣头愣脑地闯进来了。
  “啊?是珍珠燕子回来了!又带了颗多大的珍珠啊?快给我看看。”他一路喊叫着,仿佛比阿Q获胜时还得意。
  莹年妈阴沉着脸;莹年爸默默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儿。
  莹年痴痴地瞪着一双因瘦而显得格外圆大的眼睛纹丝未动,像似什么声音也没入耳。
  华年迫不及待地向莹年手里的燕子不客气地伸过手去,但他的手马上一抖又缩了回去,像遭了炮烙似的。他大约觉得手背突然间湿而且凉。
  他一愣怔,怎么?!啊?他看了一眼莹年那张因怨愤而拉长了的脸才有点儿回过味儿来,那是莹年倾泻而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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