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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话集《月亮生病了》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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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童话最初是从民间文化的原野中孕育发展起来的。带着民间纯朴的天性和丰饶的情感，操着民间天然的语汇和温婉的语调，古老的童话进入了一代又一代读者的日常生活和精神记忆之中。
在我看来，传统童话拥有一些极富特色和韧性的艺术特质，例如质朴、幻想、诗意、幽默……这些特质来自民间生活的赐予，又反过来影响和塑造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文化心灵。后来的童话整理者和写作者们，像贝洛、安徒生、格林兄弟、卡尔维诺等，都以自己特殊的文学智慧和灵性，呵护和培育着经典童话特有的艺术气质和美学天性。质朴、幻想、诗意、幽默……就这样成了童话艺术最传统、也最突出的文学特征。
以这样的历史认知来考察中国当前的童话创作，我不想隐瞒自己常常会陷入一种失望的阅读境地之中。在《中国儿童文学5人谈》一书的“关于童话”一节中我曾经谈到，“在某种意义上说，一部童话的历史构成了一部儿童文学的历史，但今天它却给人这种文体不再重要的感觉。在现实的儿童文学展开过程中，童话往往有很多不能令人满意的地方。”当然，恭敬而执著的童话写作者仍然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一些时候，童话写作已经成了胡编乱造、随意涂抹的同义词。在那些随意、轻率的写作中，传统童话的艺术气质和特质，已经荡然无存。
童话集《月亮生病了》的作者鲁冰，显然是一位对童话创作抱持着恭敬和执著态度的写作者。近一年来，我与他通过电子邮件，多次交换过彼此对于童话、对于童话艺术的看法。在这些交流中，我发现他是一位对童话创作充满了挚爱、激情和理想的年轻人。与许多地处文化中心或大都市的作者不同，鲁冰生活在山东一座不大的县城里，从“文化地理”或“文学地理”的角度来看，他大体上可以算是处于文坛边缘地带的“小人物”。但是我以为，就他对童话艺术的理解和追求而言，他几乎毫不迟疑地就进入了童话创作的艺术腹地，把握住了童话美学的某些最核心的内容。因此，就童话的艺术美学版图而言，鲁冰不是处于创作的边缘地带，而是站立在了一个相对靠近中心的位置。
读这部《月亮生病了》，我们会发现，鲁冰坚持的是一条正规而又精致的写作路线。读《蜗牛送信》、《花钟》、《星姐姐和星弟弟》、《擦星星》、《百花枕》、《星星睡在蝶翅上》、《小燕子》、《篱笆》等作品，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在童话形象的选择和描绘、童话意境的营造和展现、童话语言的提炼和运用等方面的匠心和追求。蜗牛为生病的熊妈妈送信，他爬过了四季，爬过了一路的花的美丽，终于将信送到了小熊手中，而风儿早已将四季的花儿捎回给了熊妈妈，并让她恢复了健康。故事在柔美的叙述中传达了一缕温暖而美好的情感（《蜗牛送信》）。一群星星在夜晚跳进湖水玩耍，当他们飞回幽蓝的夜空时，那颗最小的星星，却在湖边那只蓝蝴蝶的翅膀上睡着了……作品呈现出一种空灵的美丽的童话意境（《星星睡在蝶翅上》）。与一些粗糙任意的童话写作相比，鲁冰坚持的精致细腻的写作姿态和美学追求，无疑是难能可贵的。
这种精致细腻写作姿态的背后，是作者对于传统童话诗意品质的痴迷和继承。诗意是以安徒生为代表的经典童话所具有的一种鲜明的艺术品质，它构成了传统童话最重要的美学魅力之一。鲁冰最心仪的童话家正是童话大师安徒生。他曾经跟我说，在他走上童话艺术创作之路的时候，安徒生童话曾经给了他最重要的滋养和影响。事实上，我们在读鲁冰的童话作品的时候，的确能隐约感受到这种滋养和影响的存在。至少，鲁冰那正规而精致的写作追求，其动力在很大程度上正是来源于安徒生的启示和召唤。
在另一些作品如《小和尚与老鼠精》、《蜘蛛开店》、《黑毛衣，白毛衣》、《小猫做梦》等的创作中，鲁冰也初步显示了他构思和编织故事的能力。这些故事妙趣横生，读来令人赏心悦目。有时候，语言的机巧和诙谐也令人难忘。例如，“从前有个小和尚——一个非常聪明的小和尚。他的庙坐落在一片光秃秃的平地上，庙门亮光光的，庙瓦亮光光的，庙里盛着水的瓷缸和铁锅也是亮光光的，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一个东西亮——那就是小和尚的脑袋瓜儿。”（《小和尚与老鼠精》）这令人忍俊不禁的语言，也透露出某些传统叙事的文学神韵。
读鲁冰的童话作品，我也想谈谈我的两点期待。
其一，鲁冰的童话充满了思考的激情，这种激情对于童话思想力度的构成来说是十分必要的。同时我也感到，鲁冰某些作品中的思想空间和呈现方式比较直接、拥挤、平白。如何把作品的思想表达得更加开阔、更加含蓄、更加别致，可能是鲁冰下一步需要继续努力的一个创作课题。
其二，精致的诗意写作构成了鲁冰童话的一个特色。我以为，在保持这一特色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童话的故事性，将可能使他的童话更具阅读魅力。
虽然我和鲁冰至今没有见过面，但他的第一部童话集将由素负盛名的文学出版大社——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我的心情和鲁冰一样感到振奋。这是一个很高的起点。我相信，这个起点会激励鲁冰向着童话艺术的更高目标不断迈进。
2004年12月5日于浙江师范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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