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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9、九岁小辫子，诗意悠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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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聚缘生，人间生生不息，皆为因果流转。
生生灭灭，人世去去不断，天算胜过人算。
走出了干娘的家，走在母亲身边，我陷入了一种蓝色的沉思。
这一条跟随了我九年的小辫子，是一条怎样的小辫子啊！
我的小辫子，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欢乐，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快意；也许它真正的价值，就是实实在在的保佑了我九年。
九年的风风雨雨，我已平安度过，家人如愿以偿。
九年的风风雨雨，我的小辫子已经成为一道彩虹。
事物都是两方面的，也可以叫做阴阳相对，相辅相成：一方面，我的小辫子给我带来了烦恼；另一方面，它又默默无声地保佑着我；也许这就是它的诗意。
我默默地叩问着心灵，叩问着命运，叩问着苍天：有了九岁的小辫子，我已经平安无事。
倘若没有小辫子，也许我会噩运当头。
我的沉思，化为了一片天空的蔚蓝。
河有源头，树有根。
现在，我来说一说小辫子的由来。
母亲告诉我，怀着我的时候，她经历了很大的痛苦折磨。
母亲告诉我，可以说费尽了千辛万苦，我才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爷爷的成分是贫农，有了孙子，他兴高采烈地给我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寄托着他的希望：明照。
母亲说，我降生之后，身体不好，经常生病。
父亲母亲，心急火燎，如坐针毡。
爷爷奶奶，心心念念，寝食不安。
家庭上空，似乎时不时地会有一片阴云笼罩。
父亲问爷爷，“明照身体弱，老闹病，爹，这可怎么办呢？”
爷爷思索着，显然他还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计。
坐在一旁的奶奶，心中有数地对爷爷说，“问一问咱大哥吧，他也许会有什么锦囊妙计？”
那时候，我们住在村里前街上的老屋里，同院北屋里的大爷爷即爷爷的大哥，听完了爷爷担忧的话，大爷爷开心地笑了，之后十分明快地说：“你们不用担什么惊受什么怕，也不用劳什么神费什么心，明照就是明照，佛爷保佑着他呢！在村里头，给他认一个儿女双全的干娘，留一个小辫子，到了九岁生日那一天，才能剪掉小辫子，这样他就会一生平安。”
爷爷感动极了，恭敬地说，“好吧，谢谢大哥。”
由于担心我病怏怏的不能长大成人，就这样认了一个干娘。
干娘家儿女双全，勤劳质朴，口碑很好，是全村公认的老实本分的人。
干娘的家，住在村子东头的大水濠北面的土坡之上。
我认了干娘，怎么认的干娘，有什么仪式，我没有一点记忆。
只是从认了干娘那一天起，我的脑袋后头就留起了一个小辫子。
为什么要留一个小辫子呢？
母亲告诉我，按照老辈子人们的说法：如果阴间的阎王爷，要派牛头马面拿我回去，阳间的亲人，可以牢牢地抓住我的小辫子，不让牛头马面把我带走。
这似乎是阳间与阴间的一场无声搏斗，自然牵动着家人的心，不可等闲视之。
俗话说，有苗儿不愁长。
因为时光的风，在吹拂。
是的，小树长高了，影子自然会长。
开始的时候，我的小辫子只是一撮毛，后来慢慢地长长了。
母亲给我编成了麻花状，细溜溜的一根小辫子像狗尾巴一样。
于是，我的小辫子成了全家人的一种精神寄托，一种传统观念的充分体现，一种雷打不动的希望象征。
于是，我的小辫子诞生了苦涩的故事。
于是，我有了一种如影相随的悲伤，也有了一种滋润心灵的淡淡诗意。
我的小辫子，是全家生长着的一个绿色希望，希望如火。
我的小辫子，也是我心灵的一个沉重的影子，影子凝重。
时时刻刻，我都在为小辫子担忧，因为它让我不得安宁。
并不是言过其实，事实铁证如山，令人感叹不已：我的小辫子，有时它是我的名字，有时它是恐惧的象征，有时它是愤怒的写真，更多的时候它是无奈……我的小辫子，时常让我有一种感觉，我是为了它而存在。
我的小辫子，有时它是躲藏，有时它是狐狸尾巴，有时它又似乎代表了一段远去的历史……难道一个生长的希望，就是这样的一种苦涩？
难道一个心灵的影子，就是这样的一份沉重？
我的小辫子，苦煞我也。
记得爷爷抱着我上街的时候，村人们见了，无一例外地会伸出手，好奇地揪一下我的小辫子，以示关爱。
揪我的小辫子时，手轻一点儿的人还好，手重的人揪一下，哎呀，就像从地里拔出了一个胡萝贝一样，我的脑袋疼得像一根针在扎。
哦，揪了小辫子之后，村人们才开始面对着我，嘻嘻哈哈，问这问那。
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生下来没有名字，小辫子就是我的名字一样，见了面打个招呼，就是先揪一揪小辫子。
对此，我的心里很不自在，但又无可奈何。
大爱无疆——爷爷别具慧眼，让人浮想联翩。
爷爷幸福地对家人说，“明照有人气。”
小时候，我很胆小，也很腼腆。
为了长命，留下了一个小辫子，更使我感到有些雪上加霜，不愿意见到揪过我小辫子的村人，怕他们再一次揪我。
我的小辫子，经常被揪得生疼，怎么办？
也可以说心有灵犀吧，我想出了一个应对的招数。
一见到村人，我就立即采取主动防御，自己攥着小辫子。
谁知道这一招儿根本不灵，反而更增添了村人的好奇心。
既然见面了，那就一定要揪一揪明照的小辫子，方才了事，否则似乎一整天都不快活。
上善若水任方圆——爷爷独具目光，让人佩服。
爷爷开心地微笑着说，似乎发现了一个真理，“大家都喜欢明照的小辫子，这是村人的爱。”
对于同一件事情的认识，对于我小辫子的感觉，戴着老花镜的爷爷与穿着开裆裤的我，居然有着一种天壤之别。
因为有了我，我的小辫子才有了一支苦涩的歌——这是生命的诗意。
因为有了苦涩的歌，小辫子成了我的另一个自我——这是心有灵犀。
明月圆，明月缺，明月圆缺是成长，天然之美。
太阳升，太阳落，太阳升落天道间，道法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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