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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阿Q的革命，我的小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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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一个圆，知足即圆满。
圆满还有苦乐，悲喜要随缘。
上小学了，阵阵金风送爽，一片艳阳高照。
在校园里，我十分惊讶地发现，全校的男孩子，只有我一个人留着一条小辫子。
这样，在同学们中间，自然而然地使我感到很不自在。
看一看身边的男孩子，我比他们多了一条小辫子。
再看一看旁边的女孩子，她们都有两条小辫子，我比她们又少了一条。
我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非驴非马，一言难尽，很不自然。
在学校里，我会像掩藏什么珍宝一样，把小辫子塞进上衣里面，这样安全一些。
倘若有的同学想揪我的小辫子，也是能够轻易得手。
有一次，在学校大教室南面的空地上，我和同学一起玩捉迷藏。
我钻进了一簇红柳丛里，心里想着一定能够旗开得胜。
我根本没有想到，偏偏自己的小辫子露在了外面，同学不费吹灰之力，一把揪住了我，用嘲讽的口吻说，“明照，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一时之间，我的小辫子似乎真的变成了狐狸的尾巴，我很无奈，也很苦涩。
上小学之前，我曾经忧心忡忡地恳求母亲，“娘，你给我把小辫子剪掉吧？”
母亲大吃一惊，口气坚定地说，“你提出的要求，不行。”
我不明白，询问道，“为什么？”
母亲的话语另有一番意味，她明快地说，“你的小辫子，那是你的命根子，我可不能剪啊。”
我十分迷惘，也十分困惑不解，想一探究竟，“小辫子怎么会是我的命根子？”
母亲的口吻很坚定，也很执着，“既然小时候，你留了小辫子，就得要遵照约定，不能半途而废。”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灰凉，也有些无奈地问，“难道我的小辫子，就一直这样长下去？”
母亲凝视着我说，“你的小辫子长长了，我可以剪下一截儿，小辫子还得留着。”
我厌烦地摇着头，恳求地说，“娘，我是想彻底剪掉它。”
母亲一口咬定，毫不动摇地说，“那得让你干娘剪。”
我催促着，“娘，那你领我到干娘家去吧，干娘家又不远。”
母亲轻快地回答，“这可不是远近的问题，现在还不是剪掉小辫子的时候。”
我有些焦灼了，也有些忐忑不安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能去干娘家，咔嚓一下剪掉我的小辫子呢？”
母亲心有成竹，谆谆告诫道，“九岁，那得等到你九岁过生日的时候。”
我有些急躁起来，期期艾艾地说，“哎呀，为什么要等到九岁？为什么不是八岁？为什么不是七岁？为什么不是现在？ ”
母亲沉静地说，“也许因为自然数里九是最大的吧？”
一声叹息之后，我苦涩地说，“带着小辫子上学，会不得安宁。”
母亲话语凝重地说，“小辫子是你的生命象征，你要好好爱护它。”
我的小辫子，是我的第二个影子，也是我心灵的沉重。
于是，年年月月，我憧憬着九岁，早日到来。
于是，岁岁年年，憧憬着九岁的生日，快快来临。
到了九岁，干娘咔嚓一下子剪掉了我的小辫子，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轻盈感觉，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美妙境界？
像阳光一样透明澄澈？像春风一样清新？
像白云一样轻柔似水？像溪水一样明快？
后来，为了补充师资力量的不足，学校里来了一个年轻的男老师。
这个新老师，听说是刚刚高中毕业，因为没有考上大学，临时到学校来教书的。
台阶得一步一步地上，这个新老师刚走上教师岗位，自然给低年级同学上课。
他与拿教鞭的老师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新老师没有一点儿架子，喜欢淡淡的微笑，仿佛心里总有喜事一样。
在课堂上，讲完课之后，新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些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的革命故事，也给我们讲一些民间传说和童话。
于是，我知道了国内外的作家安徒生、叶圣陶、冰心……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喜欢淡淡微笑的老师，这样一个叫同学们喜欢的老师，怎么没有考上大学呢？
记得在课余时间，有个同学和我开玩笑，由于揪我的小辫时用力过猛，疼得我大叫了起来，眼泪汪汪。
这样一个无可奈何的尴尬场面，这样一个痛苦不堪的苦涩情景，恰巧被新老师一眼看见了。
上课了，新老师在讲台上刚刚站稳了脚，就让那个揪我小辫子的同学站起来，口气平和地批评了他。
然后，新老师让他向我道歉。
我马上举起了手，因为我有话要说。
新老师问，“明照，你有什么要求？”
我站起来，真诚地回答，“老师，不用让他向我道歉。”
看见我情真意切的样子，新老师一惊，很感兴趣地问，“为什么？”
我郑重其事地回答，“他是和我逗着玩儿呢，没什么。”
新老师有自己的想法，耐心地解释道，“明照，请坐下。我看见了，他揪你的小辫子时，手劲很大，不然你不会大叫一声，也不会眼泪汪汪。”
不知道再说什么，我坐下了。
新老师说的都是真情实况，一字一句，有理有据。
停顿了一下，新老师有自己的教育方式，环视了一下同学，他平和地说：“虽然明照说是逗着玩儿，但出现了这样不该出现的事儿，揪辫子的同学应该向明照道歉。”
之后，新老师指了一下揪我小辫子的同学，“即使是逗着玩儿，你也不该揪明照的小辫子，而且使那么大劲儿，今天必须道歉。”
揪我小辫子的同学，机灵地说，“明照，对不起。”
新老师问，“下不为例，你能够做到吗？”
揪我小辫子的同学，一边点头一边说，“可以。”
新老师注视着我，“你原谅他了吗？”
我立即站起来，明快地说，“当然，原谅，原谅。”
紧接着，我感触良多地说，“老师，您不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从小到大，揪我小辫子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一个人向我道歉。但我并不怨恨他们。”
新老师微笑着说，“你心善，值得称赞。”
我欣慰地说，“谢谢老师。”
新老师摆了摆手，让我和揪我小辫子的同学坐下。
然后，新老师面对全班同学，也可以说是面对坐在一个大教室里的，从一年级到四年级的所有同学，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大家在一起读书是一种缘分，同学们之间要团结友爱，每一个人都要尊重别人，大家要牢牢记住。”
我知道，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爷爷说过这样的话。
新老师心清如水，娓娓道来，一字一句，情深意长：“为了祈福长命，老人们让明照留了一条小辫子，一直得留到九岁生日。现在呢，也不能剪掉，希望大家能够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同情，这也是一种缘分。”
新老师的话，让我的心灵大为感动。
顿了一下，新老师的目光把全班同学扫描一遍，用沉思的语气说道：“大家可能不知道，清朝的时候，举国上下人人都留着一条辫子。革命先行者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腐败的清廷，革去了人们的辫子，唤醒了国人的中华民族革命精神，反对腐败，抵抗外来侵略，反对不平等条约。”
新老师蹙了一下眉头，接着说，“中国的大文豪鲁迅先生，大家知道吧？”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知道。”
新老师温和地说，“鲁迅先生写了一部小说叫《阿Q正传》，大家知道吗？”
教室里，寂寂无声。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大文豪鲁迅先生，写过一部小说《阿Q正传》。
新老师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他似乎沉浸在小说的故事情节里，给人一种沉醉的感觉。
他滔滔不绝地说，“在小说《阿Q正传》中，鲁迅先生刻画了一个阿Q的形象，他留着一个小辫子，起来闹革命，五鸡子六兽，人物写得栩栩如生，故事也很生动很精彩，深刻地揭示了国民的劣根性。”
阿Q的名字很别致，他留着一个小辫子，起来闹革命……新老师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殷切地叮嘱道，“《阿Q正传》是中国现代文学的扛鼎之作，也是一个经典之作。我上初中的时候，读过这部小说，刻骨铭心，久久不能忘怀。以后，同学们应该读一读这部小说，开阔自己的视野，丰富自己的心灵，做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有用的人才。”
新老师的话语，让我肃然起敬，心灵之中一片阳光。
新老师有一种精神，有一种亲和力，有一种阳光一样的气度。
但是，时间不长，这个新老师离开了学校，听说他考上了石家庄的一所大学。
祝福新老师，如愿以偿。
祝福新老师，人生之旅坦荡。
阳光的本质，是生长，是大爱；阳光是万物之源，源源不断。
火焰的本质，是燃烧，是温暖；火焰是宇宙之歌，风景天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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