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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春光融融也是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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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的大路过的小桥，你经的风雨见的世面，
都沉潜在你的心灵中，成为幻想真实的风景。
在我家的老屋里，蛇爬进了立柜的下面。
跟着母亲，我轻轻地走到了堂屋里。
此时此刻，从敞开着的门中，两只燕子一前一后地飞进了堂屋。
堂屋里，有一个燕子窝，像一个土灰色大蘑菇一样长在房梁上，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从燕子窝里，传出来稚嫩的唧唧叫声，让人心里感到一片温暖。
爷爷说燕子宝宝已经出生了，对于燕子一家来说，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喜气洋洋。
见我目光笃定地望着燕子窝，母亲吩咐道，“我和爷爷铡草，你自己玩吧。”
我随口说道，“好哇。”
这时，燕子窝里的燕子宝宝，似乎感到了春光暖融融的诱惑，有一只探出头来，张开了花瓣似的小嘴巴，紧跟着又有一只探出头来，也张开了小嘴巴。
燕子宝宝的小嘴巴，像汉字丫一样，给人一种稚嫩而又脆弱的感觉。
落在窝边上的燕子父母，把捉到的小虫子放进燕子宝宝的嘴里，幸福地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宝贝。
燕子宝宝唧唧的叫声，充满着生气。
燕子父母幸福的目光，流淌着诗意。
我情真意切地说，“燕子宝宝，我非常想看一看你们长得什么样儿？”
听到了我的话语，已经走到了里院门洞的母亲，不紧不慢地回答，“等一等，用不了多时，它们就能飞出窝啦。”
在燕子宝宝动听的叫声中，在燕子父母飞进飞出的身影中，我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阳光明媚。
蓝天上，白云朵朵。
院子里的一棵香椿树上，有一只燕子正准备飞起来，给燕子宝宝捉虫子，我分不清它是燕子父亲还是燕子母亲。
我的目光，终于与香椿树上燕子的目光相遇了，我向它表示了由衷的敬意，“哺育儿女，你很辛苦。”
我的话音刚落，燕子一展剪刀似的双翅，飞向了淡蓝色的天空。
情不自禁地，我想起了今年早些时候，我们一家人在堂屋里刚刚吃过早饭，就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一对燕子，悠悠然地飞进了堂屋。
这是去年住在我家的一对燕子，今年早早地从南方飞了回来，带来了南方宜人的温暖，也带来了南方阳光的明媚。
这一对燕子不停地穿梭着，十分忙碌地修补着去年的燕子窝。
母亲一边刷锅，一边喜悦地说，“有一本书里说，燕子穿梭，留下吉祥的光影。”
燕子飞翔，光影流动。
光影流动，光影吉祥。
看着燕子飞进飞出，爷爷喜盈盈地对我说，“燕子啊，喜欢在有福气的人家里做窝。”
我很好奇地问，“咱家有燕子窝，咱家有福气吗？”
爷爷乐呵呵地回答，“有你这么个好孙子，薪火相传，爷爷当然有福气啦。”
奶奶在一旁补充说，“解放了，翻身了，日子好过多了，吃有吃的，穿有穿的，这也是福气呀。”
奶奶说得对，我一直是在快活之中度日，没有经受什么穷苦贫寒，没有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苦涩记忆。
这样的日子，究其原因在于：
父亲在天津工作，有收入补贴家用；爷爷奶奶，身体硬朗；母亲心灵手巧，家里田里，做饭喂猪，纺线织布做衣裳，是一把好手；我还有一个伯父，去了抗美援朝的战场。
我的回忆，到此打住了。
我回到了屋里，在一块石板上，用滑石笔写爷爷教给我的唐诗，这是每天必须要完成的功课，一笔一划，马虎不得。
唐诗，我默写一遍，又默写了一遍。
我轻松自如地走出了里院，来到了外院，看见爷爷和母亲正在铡草。
昨天晚上，听奶奶说，我家要买一头小毛驴，爷爷和母亲铡草是在做准备工作。
爷爷握着铡刀把子，把铡刀提了起来。
在寒光四射的铡刀下，坐在一旁的母亲，用双手将一把干草，续进铡刀之下。
这时候，爷爷再按下闪闪发光的铡刀，铡刀下去，势如破竹，嚓地一下，将一把干草齐刷刷地切了下来。
这时候，铡刀切断了干草，一些干草节儿像受惊的一群蚂蚱一样，恐惧地从刀口下弹出去，飞起来。
每逢看到寒光闪烁的铡刀，我的心都会重重地抖瑟起来。
因为母亲给我讲过，毛主席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刘胡兰故事。
爷爷关切地对我说，“你回家写作业吧。”
我轻快地回答，“已经写完啦。”
爷爷笑了，没再说什么，他相信我。
我看了一眼爷爷，他脸上挂着星星一样的汗珠儿，铡草很辛苦。
于是，我一声不响地走进了里院。
回到家，我拿了一个粗瓷碗，来到家门外窗台下的水缸旁。
我掀开水缸的木盖儿，水缸里的水满满的，我用水瓢舀起水，倒在了碗里。
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端着大碗，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不然粗瓷碗里的水就会洒出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出了里院。
来到了外院，我一步一揪心地前行，好不容易走到爷爷身边，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很激动，颤抖着声音说，“爷爷，请喝水。”
爷爷停住了手中的活儿，用手背抹去了额头的汗水，惊讶地看着我，把铡刀放下来。
爷爷弯下腰，双手接过了粗瓷碗，十分欣慰地说，“我的好孙子，你怎么知道爷爷渴了？”
我快活地说，“这还用问，爷爷的脑门儿上，有好多好多汗珠儿。”
爷爷打趣地问，“好多好多汗珠儿，你说是多少啊？”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密密麻麻数不清。”
母亲用惊喜的目光打量着我，夸奖道，“好孩子，心中有爱，眼里有活儿。”
我欣然地微笑着，似乎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表达着心灵之中的舒畅。
是啊，每一个孩子，都是在大人的鼓励之中成长。
爷爷双手端着粗瓷碗，一口气地喝着，嗓子发出了咕噜声。
我担心地说，“爷爷，喝慢一点儿，别呛着。”
爷爷不喝了，认真地对我说，“爷爷渴了。”
我快捷地说，“爷爷，你告诉过我——渴了，也不能喝得太快。”
爷爷诚心诚意地说，“看，自己说过的话，倒忘了，你说得对。”
在我关切的目光中，爷爷一口一口地喝着水。
喝完了水，爷爷一手端着粗瓷碗，一手抚摸着我的头。
我抬头望着爷爷。
爷爷亲切地叮嘱道，“咱家的水缸又高又大，你比水缸高不了多少，水缸里的水要是不满，你可千万不要趴在缸沿儿上，往里探着身子，使劲儿舀水。”
“记住了。”
停顿了一下，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快意地说“如果我掉进了水缸里，就得有一个司马光来砸缸了。”
爷爷爱抚地拍了一下我的头，甜甜地微笑着。
母亲叮嘱道，“记住爷爷的话。”
我点了点头，接过了爷爷手中的粗瓷碗，对母亲说，“娘，你等一下，我给你端一碗水来。”
“不用啦，我不渴。”
母亲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身边的干草。
抬头，我望着蓝天，白云飘泊，燕子飞掠而过。
春光融融。
低头，我看见爷爷和母亲铡草，汗光闪闪。
春光融融也是歌。
世间时也运也命也，
一切皆为因果流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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