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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豆腐的一碗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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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形态,这是命运形式和存在的意义。 每一口水井都是大地的眼睛,这是水井在表达天道的深情。 刚一入冬,西北风料峭,天寒地冻。 老人对孩子们说,冬妖怪来了。 从外院的茅房回到里院,我进入堂屋,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对话。 我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把北风和寒冷关在了外面。 我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坐在堂屋里条桌前的凳子上,平心静气地听父母说话。 父母的话语,有各自的鲜明个性,当有棱有角的话语有力地碰撞在一起时,火花四溅。 母亲说,“这一块儿豆腐馊了。” 我想,父亲一定是摇着头,表示异议。 果然,他疑惑地说,“大冬天的,豆腐怎么会馊呢?” 母亲说,“不信,你闻一闻。” 我想,父亲一定是接过了盛着豆腐的碗,闻了一下。 果然,他用困惑不已的语气说,“我闻着豆腐什么味儿也没有呀?怎么会馊呢?” 母亲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毫不退让,“豆腐是馊了,不能吃了,挺可惜的,只有喂猪吧。” 我想,父亲一定很固执,他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他针锋相对地反驳道,“豆腐没馊哇,怎么能够喂猪呢?” 母亲劝说着,“馊了的东西,就是变质了,人吃了会得病的,那样得不偿失,何其苦呢?” 我想,父亲不会同意。 果然,父亲疑疑惑惑地说,“天寒地冻的,没有那么严重吧?” 母亲轻声地笑了,“你是不是瞎鼻子了?” 父亲立即反问道,“看你说到哪儿去了,不管什么杂七杂八的味儿,我都能闻出来,豆腐馊不馊,能闻不出来?” 我仍然在堂屋里,另一间屋子里没有人,爷爷奶奶去奶奶的娘家了,按理说今天该回来。 接下来,父亲母亲所在的屋子里,一片沉寂。 突然,母亲叫我,“明照,进来。” 一时间,我有一些惴惴不安。 父母有呼,孩子必有应。 做一个好孩子,这是必须懂得的道理。 我应了一声,迟疑片刻,掀开门帘,走进了屋里。 父亲站在立柜前,母亲坐在炕沿儿上,两个人四目对接,谁也不打算让步。 一张炕桌上,放着一个蓝花粗瓷碗,碗里有一块儿豆腐,豆腐正在默默地等待着何去何从的判决。 我暗自猜测,母亲叫我进屋,目的很明显,就是让我来当一个裁判,闻一闻豆腐是不是馊了。 父亲车过目光,打量着我,一言不发。 母亲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拿上豆腐,到大街上……” “哦……”我大吃一惊,不安地嗫嚅着。 母亲说出了一个让我大感意外的主意,因而听来有些震耳欲聋,头脑发懵。 我望着母亲,等待着下文。 母亲心中有数,平静地望着我,继续吩咐道,“你让路过的人,帮一个忙,闻一闻,这一块儿豆腐是不是馊了?” 母亲的话,对于儿子来说,一言九鼎,必须照办。 我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平静如常,并没有激烈反对的意思。 他点了一下头,附和道,“也好,这是走一下群众路线。” 这样看来,在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中,我还不够当一个裁判的资格。 这样的处境,有这样处境的好处。 我省去了闻一闻豆腐,做出自己的判断,旗帜鲜明地支持一方的麻烦。 由不得多想,我已经无奈地接过了,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蓝花粗磁碗。 端起了盛着豆腐的蓝花粗瓷碗,我感到有些为难地走出了里屋。 我想,走到了街上,我必须形单影只地站在冰天雪地里。 站在天寒地冻之中,我一身冰冷,两眼苍茫,等待着某个人脚步笃笃地走来。 我想,这实在有一点儿尴尬。 豆腐是不是馊了? 豆腐馊不馊,这并不是那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 豆腐是不是馊了? 豆腐馊不馊,不是馊就是不馊,黑白分明,父母之间,一定有一个对有一个错。 又一转念,倘若是父亲率先叫我呢,他让我闻一闻豆腐是不是馊了,我也只能照办,其结果也是一种无法逃脱的尴尬。 我不能说谎,说谎不是一个好孩子。 我也不能说,我什么也闻不出来,因为我没有伤风感冒,嗅觉很好。 只要闻一闻,我就会弄个水落石出,找出豆腐是否馊了的真相。 结果呢,我只能说真话,无论我支持哪一方,另一方嘴上不说心里也不会舒畅。 我第一次感到做儿子,也有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时候,夹在意见针锋相对的父亲和母亲之间,儿子的角色也不好扮演。 好在,我只是在一厢情愿地遐想。 遐想着,我走出了里院,来到了外院。 福祸之门皆为心,心源是悲悯。 善恶之报有因果,菩提在心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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