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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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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呼呼啦啦地从外面闯进来，个个兴高采烈，叽叽喳喳。
刘光辉放下钢笔，看着他们。他看出来了，合唱比赛，他们唱得不错。
"过瘾啊！"张里强一扭一扭地走路，秀着他那五短身材。
安然笑眯眯的，手里捧着大红的获奖证书，来到刘光辉面前，说："我们得了一等奖。"
刘光辉抬头看着她，说："祝贺你。"
安然看着刘光辉，仔细看。她坐下来，轻声问："你，哭啦？"
刘光辉连忙抹抹脸，又揉揉眼睛，说："瞎说。"
安然心细，刘光辉知道她看出来了。
大家还在嘻嘻哈哈地议论着合唱比赛的事，尽情宣泄着获胜后的喜悦，没人注意他们。
安然不再追问，把获奖证书递给大家传看。
马老师来到教室，大家却静不了下来，依然有说有笑。很久了，同学们没有过这样开心和随意了，学习的压力让他们几乎忘记了说笑。马老师并不阻止大家，而是站着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要是在平时，教室里这样乱哄哄的，马老师早发火了。
张里强挥着获奖证书，让大家安静下来。
马老师这才走上讲台，说："大家这么兴奋，说明你们很爱这个班集体，为我们获得了荣誉而高兴，是好事。"
张里强问："老师，真的没有奖品了呀？"
马老师说："奖品当然有啊。"
见同学们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马老师笑了。"同学们痛痛快快地兴奋了一回，进而激发大家更好地复习，迎战中考，这不是最好的奖品吗？"
刘光辉觉得马老师说得很对。
马老师对合唱比赛进行了总结。他说："老师对参加合唱比赛的每一位同学都提出表扬，是你们的努力和团结协作，才赢得了这个荣誉，为我们初三（二）班争了光。特别是安然，组织工作做得好。还有张里强，手风琴拉得漂亮，为比赛增色不少。他们两位班级干部比大家付出了更多的劳动和心血，老师提出特殊表扬。"
安然平静地看着马老师，并没有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老师希望同学们把这种努力拼搏、为班级增光的精神带到接下来的学习中去，争取在即将到来的中考中，以优异的成绩向学校汇报，向家长汇报。"马老师说。
马老师还提到了刘光辉。"刘光辉没有去比赛现场，老师和同学们理解。老师鼓励你，要振作起来，排除非智力因素对你正常学习的影响。困难和挫折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过去，你要抖擞精神，以饱满的热情，迎接中考。"
马老师说得很好，刘光辉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的心里一直很乱，也很憋闷，很烦。他无法精神起来。
安然看着他，静静的。
刘光辉回了安然一个微笑，也是静静的。
可表面上的平静，无法掩盖刘光辉内心的波澜，他的心里仿佛有一股水流，一下一下地往上涌，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特别想一个人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大声喊几下。
马老师总结完了，合唱比赛的事就算过去了。同学们再次埋头，开始做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
教室里十分安静。
刘光辉的心里依旧乱乱的，他一页一页地翻着课堂笔记，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安然一定是察觉出了，她拿着笔写字，眼睛却瞄着刘光辉。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刘光辉没和安然打招呼，独自一个人骑上自行车，离开了校园。
李欢帮他修好了自行车，骑起来比以前轻快多了。但是他骑得很慢，慢得和步行走路差不多。他要避免再次撞车，再次受伤，同时，也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已经很受伤了，不能再经受伤痛的折磨了。
不知不觉中，刘光辉骑车来到了体育休闲广场。
站在广场的边缘，刘光辉愣了一下。他脑袋里乱糟糟的，没有想自己要去哪里，却无意中来到了这个他熟悉的广场。
刘光辉放长目光望去，休闲广场里了无人迹，健身器材静静地站着，体育雕塑静静地站着，圆拱形的小桥静静地站着，一切都是静静的。惟一的声音来自白色鸟。水池中绿草依旧茂盛，白色鸟在嬉戏，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老教授不在，他的孙子小伟也不在。
他们不在也好，自己可以静静地坐一会儿。
刘光辉这样想着，支好自行车，把书包放在长椅上。他坐下来，觉得长椅凉凉的。天一直下着小雨，长椅是湿的。
刘光辉的心也是湿的，又湿又闷，跟头顶这阴沉沉的天一样。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无法缓解压抑在心里的沉闷，而且，心底的那股水流再次涌起来，漾动着，冲撞着，撞得他的心在隐隐地疼。
刘光辉站了起来，他有一种想奋力奔跑的冲动。
想跑就跑，刘光辉没有犹豫，抬腿就在广场上跑起来。广场上只有他自己，他不用担心和谁撞上，也不用在乎白色鸟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他甩开胳膊，快速迈动双腿，一圈一圈地奔跑。
他越跑越快，一直跑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停下来，跌跌撞撞地回到自行车边，一屁股坐在又阴凉又潮湿的木椅上，身子无力地瘫在椅背上，看银杏树的树叶在风中无声地飘摇。
他的心狠狠地颤起来。他很想哭。
刘光辉没有强迫自己，顺其自然地哭起来。
正是下班的时间，附近的大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而广场上却没有别人。刘光辉趴在木椅上，尽情地哭了起来。他没有发出声音，却哭得很放肆，哭得很自然，哭得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哭完了，刘光辉用衣袖抹抹眼泪。
他哭得太投入了，似乎把全部力气都哭没了，身子软在木椅上，一下一下地抖着。
一个人碰了碰他的胳膊，把一张面巾纸递到他的面前。
刘光辉一惊，抬起头。
抬起头，刘光辉就看到安然正站在他的面前。
安然的眼睛里，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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