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４节 |
|
早上上学时，刘光辉把MP4的耳塞放在耳朵里，一边走路一边听歌。歌曲当然是那首他特别喜欢的《我们都是好孩子》。
昨天晚上，他在电脑上下载了《我们都是好孩子》和《同一首歌》，保存到了MP4里。
"嗨！"老教授和他打招呼。
老教授正领着他那傻呆呆的孙子小伟在休闲广场上打太极拳。老教授手把手地教，可小伟的动作很笨拙，身子也站得松松垮垮。
刘光辉冲老教授招招手，站在一边，看他们打太极拳。
"你今天心情不错呀。"老教授后背对着刘光辉，扶着小伟的手做太极动作。
刘光辉很是钦佩地看着老教授的背影，扭了扭脖子。
老教授说得没错，他今天确实心情很好。他知道，此时自己的脸上就洋溢着笑容。这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定是很灿烂的。阳光是新鲜鲜的，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是新鲜鲜的。
刘光辉知道，是《我们都是好孩子》那好听的旋律，把这个普通的早晨和自己的心情都打磨得新鲜鲜的。
"光辉！"远处，陈北方冲他招手。
刘光辉也冲陈北方挥了挥手。
"教授再见！"他跟老教授打过招呼，兴冲冲地向陈北方跑去。
刘光辉奔跑时身体一冲一冲的，身后的书包就跟着一掀一掀的，暴露了他心情的愉悦。
"你怎么……这么高兴呀？"陈北方有些纳闷地看着刘光辉。
刘光辉推一下陈北方的肩，说："难道你希望我不高兴吗？"
"怎么会……"陈北方的目光刚落到刘光辉的耳朵上，就被弹了一下，使他的话也随之戛然而止。
刘光辉看到了陈北方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他拿下耳塞，塞到陈北方的耳朵上，说："你听听。"
不想陈北方拒绝了。他很是惊讶地站开一步，上下打量了刘光辉几下，眼睛圆圆地瞪着，问："你……买MP4啦？"
刘光辉点点头。"是呀。这有什么奇怪吗？"
"奇怪？当然奇怪啦！"陈北方摇着头，说，"你怎么会买一个MP4呢？就因为要进行合唱比赛吗？光辉你别忘记了，你的舞台不在咱们学校，不是合唱的舞台，而是在大城市的名牌大学。"
陈北方的话让刘光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北方对自己听MP4持坚决反对的态度。
陈北方的确是坚决反对刘光辉听MP4。他甚至很不客气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抓好学习，考出好的成绩，是学生的根本。你是好学生，学习成绩的巩固和提高是你最大的政治任务，知道不？你的成绩要是下来了，不要说下来了，就是有所波动，对你来说都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我之所以愿意和你接近，甚至把你当做我的偶像，和你成为'死党'，就是因为你学习好，是尖子生。"
陈北方的手比划着，语气十分坚决，不容怀疑。
刘光辉看着陈北方，觉得他的话和马老师竟然那么相似。
陈北方不再说话，目光直视刘光辉的眼睛。
刘光辉的心颤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在陈北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十分陌生的东西。
"难道，'死党'陈北方要因此和自己疏远了吗？"刘光辉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想到这个问题，刘光辉的身子就狠狠地抖了一下。
刘光辉不敢再往下想了。几年来，他和陈北方关系一直非常好。陈北方说得没错，因为他学习好，是尖子生，陈北方甚至把他当成了偶像。他们的关系要是真的疏远下去，对于刘光辉和陈北方来说，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太阳已经升高了，光线也渐渐有了力度。刘光辉明显感觉自己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在隐隐地疼，这疼来得迅速，在身体上弥漫着，一直疼到他的心里。
向学校走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话。刘光辉把MP4装近衣兜里，没有再听。
陈北方走路肩晃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的嘴抿得紧紧的。
刘光辉走在陈北方的身边，心一翻一翻的。他明白陈北方的心思，也很理解他。他们是好朋友，陈北方才这样直截了当地和他表明观点，陈北方肯定不愿意刘光辉的学习成绩有波动。这一点，刘光辉一点也不怀疑。
走进教室时，刘光辉的心还在翻，还在隐隐地疼。
安然已经来了，冲刘光辉笑笑，算是打招呼。
可安然的笑很快就凝固在了她的脸上。她敏感地看出了刘光辉的心里有事。
"怎么了？"安然悄声问。
刘光辉想了想，拿出衣兜里的MP4，亮给安然。他想看看安然对他买MP4是什么态度。
安然拿着MP4，翻过来又翻过去看，自言自语："银白色的，真漂亮。"她抖着MP4对刘光辉说，"你的眼光不错，口头表扬一下。"
"这么说，"刘光辉面露欣喜之色，"你赞同我听MP4啦？"
安然很意外地说："为什么要反对呢？拒绝音乐，就是拒绝色彩呀。"
"你难道想让自己做一张黑白照片吗？"安然问。
刘光辉高兴地说："当然不想啦。"他把耳塞塞进耳朵里，调出了《同一首歌》，听。
马老师无声地站在教室门口，目睹了这一切。
安然先看到马老师的。她眼睛瞄着马老师，用手在下面捅了捅刘光辉。
刘光辉顺着安然的目光看过去，他的目光与马老师的目光相遇了，炫目的碰撞不可避免，一瞬间刘光辉的耳朵里轰然作响，将《同一首歌》那好听的旋律剪切得支离破碎。刘光辉连忙低下头，取出耳塞，塞进了衣兜里。
当刘光辉抬起头时，马老师已经离开了。
下课了，刘光辉来到操场边的芙蓉树下。他是来听歌的。风从操场外吹来，顺畅地在芙蓉树间吹过，摇得树枝悠然地晃动着。《我们都是好孩子》优美的旋律让刘光辉的心也跟着悠扬起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着，竟然和树枝的晃动十分吻合。恍惚中刘光辉觉得眼前这个自己熟悉的平展展的操场，就是一个神奇的舞台，他和芙蓉树正在上演着一出同样神奇的剧目，让一切变得新鲜，让自己的心变得干净。
篮球场地里，陈北方和几个同学正奋力跳动着，争抢着，溅出的大笑声悠悠荡荡，把操场打扮的越来越丰满。
安然在和几个女生一起踢毽子，毛茸茸的毽子跳来跳去，和安然她们的心情一样清爽与兴奋。
学校门口，李欢正在和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说话。那两个男生流里流气的，嬉笑时嘴咧得很开。他们不是本校的学生，校服是另一种颜色的。他们的交谈似乎很不顺利，李欢甚至和他们撕扯了几下。当李欢走回操场时，她冲动的脚步一扬一扬的，似乎每一步都在踢着自己糟糕的心情。
低年级的学生是喜欢疯跑的，他们的欢笑让校园里总是那么充满活力。高年级的学生呢，则更愿意站在一起望天，彼此平静地说着话，流露出稳重与深沉。
这一切原本是平常而自然的，每天都发生在校园里。但此时在刘光辉的眼里，它们竟然都是那么充满诗意。刘光辉特别愿意把这一切归功于音乐，自己不一样的感受都是优美的旋律带给他的。
刘光辉站在芙蓉树下，陶醉在音乐里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在教学楼二楼的一扇窗子前，有一双明亮的镜片在闪动，镜片后面，那双深沉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张里强跑过来，在刘光辉的肩上捅一下，说："马老师有请。"
刘光辉拿出耳塞，向二楼的窗子望去。镜片折射出的光线在他的眼睛上刺了一下。
走进马老师的办公室，刘光辉发现马老师的脸色不怎么好。
马老师没有耐性听刘光辉解释，他也不许刘光辉解释。"我的意见，以后不要再听MP4了。别忘了我的话，参加合唱队象征意味更浓一些。"马老师的话不容质疑。
"可是……"刘光辉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马老师伸手打断了。
马老师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光辉爸爸的电话。
"刘局长……刘光辉不上自习练哑铃，买MP4听歌，这些都是危险的信号。我不想让刘光辉成为同一首歌中的不和谐音符。我们的同一首歌是什么？是让更多的学生考出优异的成绩，有更多的学生考入市重点高中。"
马老师说话时的态度和目光，让刘光辉心中一阵阵发紧。
|
|
|
|
 欢迎点评： |
|
|
|
|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19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
|
|
|
|
|
加入收藏 
